那時,是白嬤嬤在管著祖母的飲食。
昨日,她把白嬤嬤拿下,就是想著會不會是她做了什麼手腳。
如今祖母沒被氣倒,還在眉飛色彩地給她備嫁妝,真好。
*
另一頭席教頭帶著陸霄在路上慢悠悠趕了一天的路,正好遇上下雨,自然就得躲一日清閒。
陸霄躺在床上,渾身無力,連話也說不出半句,這兩天兩夜,他不斷地回想前世發生的種種。
小時候,謝蘭臺就是他的小跟班,乖巧懂事,最愛悄悄跑來陪他。
“霄哥哥,我給你磨墨。”
“霄哥哥,我幫你打扇。”
“霄哥哥,你教我認字好不好?”
最基礎的一些字,全是他教的。
那時謝老夫人病弱,沒空管她。
後來老夫人病好了,才將她養到了身邊,她的日子才好起來。
禮法有云:七歲不同席,十齡不共遊,十五不交言。
但十歲之前,謝蘭臺與他一直悄有往來,關係甚篤,待過了十歲,她才漸漸避嫌,不敢與他說話,見了面,只抿嘴淺笑。
而他在當上了世子後,月例漸多,會每每給她買一些她喜歡的小玩意兒。
他二人的情份,是一點一點經過歲月的打磨積攢起來的。
猶記得新婚第一夜,他與她歡好,她楚楚可憐,叫他莫名瘋狂。
那時,他迷戀她的身子,夜夜與她纏綿。
沒多久,她就懷孕了,他是何等的高興,偏母親不知道,罰了她,害她落了胎,她哭紅了眼,他也跟著痛斷心腸。
之後有小三個月,她身子都不利索。
母親故意安排通房,他都不碰。
後來某一日,他喝迷糊了,竟在他和蘭臺的床上,要了芳奴。
這事發生後,蘭臺氣得一直避而不見,而芳奴則被母親抬成了通房,後來還懷孕了,所幸,那一胎沒保住。
他便尋了一個機會,把芳奴給發賣了,蘭臺這才回心轉意,和他重歸與好,很快又懷了一胎,但還是流了。
一年後,她第三次懷孕,然不滿三個月,孩子又一次夭折。
母親說她就是命裡帶煞,克自己的孩子。
他找大夫給她調整身子。
大夫說,她身子虛虧,不太可能再生養。
即便如此,他仍頂著壓力,哪怕出了孝期,也沒議親,空著正妻之位,就是想給她機會。
可人算不如天算,她不爭氣,母親又催得緊,最後,他不得不娶謝雲嵐。
如今可以從頭來過,他怎能放過這個機會?
必須回去。
必須說服蘭臺繼續伴他左右。
謝姑父就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她若不跟他,斷無好下場。
所幸,他重生回來時,已有安排,如果他去提親失敗,好兄弟——宗達會見機行事。
一路北歸,他有見他出現過。
但席教頭功夫了得,宗達是謹慎之人,正在伺機而動。
入夜時分,門被推開。
宗達出現在床邊,“我說,阿霄啊,那個席教頭怎麼如此難搞,我花了好幾十兩銀子,才找人將他給灌醉了。快,我揹你走……”
他說不出話,直搖頭。
“你這搖頭是什麼意思?”
陸霄使出吃奶的力氣,才擠出一句輕若蚊吶的聲音:
“回、半、月、莊,阻、止、五、姑、娘……另、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