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蘭臺沒有追問,給他留面子,是不是外室,回頭私下再問。
她微微一笑,福了福:“知道了。”
坐下,安靜又賢惠。
老夫人沒說什麼。
其實她不太明白,那得是多重要的人,能讓新郎倌丟下新婚妻子,一去幾天,但她沒細問。
韓景淵也坐下,陪老夫人說了一會兒話。
這是一個很健談的郎君。
祖母談起了布店的生意,他說了不少有關布料的話題。
從布的品種,成衣的銷售情況,以及當下最流行的是哪些款式,都能聊,事事都可侃侃而談,這絕對是個本事。
他還說:“蘭臺身上的這一套就是京城現在最流行的。祖母,孫婿給您也備了幾身……回頭您可以試一試……”
老夫人一聽樂呵呵笑了。
他還說過他周遊過列國,經營過各種器皿、各式料子,對於各種風土人情都有了解。
中午的時候,這對新婚夫妻陪老夫人一起吃飯。
韓景淵一直在調節三個人相處的氛圍,不至於尷尬,聊的話題全是閨閣女子能接得上話的,態度始終和氣。
那是一種讓人覺得舒服的相處模式。
謝蘭臺和他相處了不過幾個時辰,就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壓力:
這絕對是一個極圓滑,善於偽裝的男子。
他家境不俗,主見性強,氣場大,做事善於掌控大局,還能哄著長輩,善待下人,更能拿捏她的情緒。
這個夫君,極不好對付。
午後,老夫人要睡午覺,韓景淵牽著她回了蘭院——是她堅持想自己走,被抱來抱去,內心莫名排斥。
回到房間,她無睡意,就讓春祺泡壺茶,她想彈一曲。
有個爽朗的聲音來向韓景淵稟告:“郎君,有事稟。”
他出去低問:“何事?”
隔著門板,那人壓低聲音說:“那位在大鬧,還砸傷了大夫。能綁起來嗎?”
“不可。”韓景淵:“好生伺候,晚上我回城去勸她……走,去前院,交代你幾件事……”
“是。”
大概是眼不能視,聽力更勝以前。
謝蘭臺聽著,心涼又幾分。
絕對是外室。
還是放在心尖上的人。
唉!
*
前院。
阿風從外頭跑進來時,看到韓景淵正在和阿逐低低說話,上前稟道:
“郎君,老夫人傳來話,說京城那頭派人過來,下了請貼,京城那頭要開春日宴,讓您去伴駕相看。老夫人的意思是,讓您帶上少夫人回京,省得太后、皇上亂點鴛鴦譜……”
韓景淵知道老太太是巴不得他把新婚妻子帶出去,氣死那些想算計他婚事的世家貴族:
“還不是時候,先在這邊待一陣再回京。過幾天就是清明,過完清明再回京,正好春日宴。”
一頓,他問:“謝家那些人現在是回京了,還是去了石頭縣?”
“如您所料,他們回了謝家在石頭縣的宅子,估計還沒死心,怕還會捲土重來。郎君不亮明身份嗎?”
阿風好奇。
只要亮明身份,謝家巴結都來不及,不會再阻止。
“不亮。”
韓景淵淡淡說完,問道:
“之前我讓你飛鴿傳書去京城,讓老朱發出一條急詔令,把謝靖召回京城,那詔令發出了嗎?”
“發出了,八百里加急發出的。明日肯定能送到。”
“嗯,先把謝靖調回京城。幾個婦人留在石頭縣,翻不出什麼風浪。至於那個沈九萬,現在受了傷,折騰不出什麼花樣。倒是那個陸霄……”
他想了想,扯了扯涼薄的唇:“小爺看他還能怎麼搶?”
阿風:“……”
他們家郎君,把少夫人的底細查了一個底朝天,知道有個情敵,且在成親那天意圖搶親來了,他竟一點也不生氣。
這是……中邪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