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景淵沒有去扶。
他盛了一碗魚片粥,遞給了謝蘭臺,溫溫說了一句:“嚐嚐看,這是廚房的拿手好粥。我很喜歡。不知你吃不吃得慣。”
她默默接過,暗暗打量。
韓景淵又給自己盛了一碗,喝了一口,才懶懶瞄了一眼,不緊不慢,吐出一句透著涼意的話:
“知道自己懷孕,還這麼愛折騰?你自己都不愛惜腹中孩兒,那就死吧!我悔不悔,反正你是看不到了!”
啊?
這個男人,竟如此無情?
謝蘭臺眼底浮現震驚。
外室面色死白死白的,呆了一會兒,才尖叫:“我若死了,你要查的事,這輩子休想查明白。別忘了,除了我,你永遠也找不到那個人。”
話裡盡是威脅。
“找不到就找不到。人活於世,執念太深不好。我很看得開,而且,我特別討厭被人威脅。”
韓景淵的聲音越來越冷:“若想死,沒人能攔著你。對了,提醒一句,不要用匕首對著胸口,對著頸部那根大動脈大血管,一刀下去,即便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別客氣,用力點……”
如此冷酷,當真是見所未見。
不是心尖寵嗎?
怎麼會……
外室惡狠狠盯著,重重地吸著氣,死死地咬著唇,氣極,將手上的刀子扔了,忽就笑了,一臉頓悟道:“你故意讓我知道他在你手上,故意激我來求你,是吧……”
一頓,又道:
“現在我來求你了,只要不傷他性命,你問什麼我都說,但我要見他,並且,你得保證讓我和他都活著離開。”
謝蘭臺越聽越覺得奇怪,這根本不像是情侶之間的對話。
更像是:對手和對手的較量。
韓景淵卻淡漠一笑:“你確定你離開大乾,就能做到隱於民間,逃過你哥哥的追殺?當你大腹便便要生產時,北胡的死士若來找你,你又能逃到哪裡去?”
外室沉默,閉眼,似在思量各種可能,最後挫敗地問道:
“你到底要怎樣?”
“我不殺你,也不殺他,我要你的投名狀,然後,我放你去爭奪你可以擁有的一切。大乾要的是投誠,是兩邦的相安無事。麗娜公主。”
最後四個字一出,女子身子顫了顫,眼底浮現驚駭:“你……你一早知道我是……”
“一個尋常細作,還沒資格讓我為你奔波。多年前,我們見過的,只不過你忘了。但你的長相,我記下了。
“你的母妃雖死,但你的外祖在草原還有驚人的實力,所以,你有那能力成為草原的新主。你那個不爭氣的哥哥,若成草原之主,連你的外祖家也會遭殃。搞不好會全軍覆沒。
“阿日,把喀麗娜帶下去好好照看,她若想明白,再來同我說。”
自始至終,韓景淵始終拿捏著說話的主動權。
喀麗娜始終處在被動之中,而且不得不承受來自他的威壓。
謝蘭臺的心,狠狠震動著,腦子嗡嗡作響。
錯了。
她又弄錯了。
這個胡女,根本不是外室。
竟是北胡皇族。
“春祺,冬禧……”
韓景淵突然衝侍立謝蘭臺身邊的女人,有力地喚了一聲。
二婢忙應聲:“姑爺,有何吩咐?”
韓景淵夾了一個水晶包子到謝蘭臺碟子裡,可說的話一字一頓,卻是殺氣畢露:
“從今日起,跟在我和少夫人身邊,任何聽到的話,一個字都不可外洩。誰敢外洩,誰就杖斃。韓家不留背主的奴婢,都記下了嗎?”
春祺和冬禧面色一駭,被這可怕的氣場嚇到了,連忙跪地:
“是,記下了。”
“嗯,退下吧!”
他的語氣忽變得溫和。
謝蘭臺的心突突急跳,汗毛不寒而慄,再次意識到:
這是一個極度危險的男人。
小心喝了一口,努力平息情緒:“她是……”
“細作。”
韓景淵咬出的字眼,令她太陽穴發緊。
“小北王讓抓的。暫時留在我們家。回頭時機到了,我會把人送走。她中了劇毒,保她性命,我費了不少功夫。你和她,儘量少接觸……兔子逼急了也會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