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姨娘很不安。
她聽說家主是被剝了官服回來的,一進門就叫了大夫,發起了高燒。
她去看了一眼,只知道朝堂上出了事,具體什麼事,不知道。
“謝祭酒被彈劾,皇上罰他面璧思過,現在他可能沒空找梅姨娘麻煩,就怕哪個時間點想到了,會來找您晦氣。
“前天晚上,家主要把我家郎君沉塘,反遭了我家郎君暗算,所以,您三位現在儘量避著點。”
梅姨娘聽著,止不住打了一個激靈,連忙讓人去收拾物件。
阿逐離開後,謝蘭若害怕極了:“小娘,五姐姐怎麼這麼愛惹爹爹生氣?要害我們跟著倒大黴了。”
謝安則表示了不同意見:“七妹糊塗,爹一直在逼迫你和五姐姐,難道是對的?
“祖母作主嫁了五姐姐,即便對方是商戶,可現在都已成婚,爹還不肯罷手,實在沒道理。活該被彈劾。盡做一些不要臉的事。”
他對父親不滿已很久,五姐的抗爭,讓他很佩服。
“住嘴。”
梅姨娘去捂兒子的嘴:
“小祖宗,不要再火上澆油。若讓人聽到,你必定會挨罰。如果你想讓小娘,還有姐姐妹妹有個依靠,就好好讀書。必須做官。謝誠如果真是奸生子,你的機會就來了,懂嗎?”
謝安點頭,眼神堅定:“我會好好讀書的。”
謝蘭若怔忡了一下,忽壓低聲音說道:“小娘,之前,五姐姐說大哥會成為謝家的恥辱,現在好像驗證了。難道大哥的身份被揭穿,是五姐姐……”
乾的?
梅姨娘轉而捂女兒的嘴,急叮嚀:“你五姐一個閨閣女子,怎會知道這種醜事?別亂說話?”
謝蘭若連忙點頭,又捂了捂胸口:“如果真是五姐姐乾的,那就太大逆不道了。我們是一家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爹爹出事,我們一起完蛋。”
謝安不認同,雖然有所損害,可如果謝誠變成奸生子,與他或是有利的。
此番五姐姐回來,變得很不一樣,或者真的是五姐姐乾的。
並且,祖母還有可能是共犯。
如果父親德行有失被廢了家主位,二叔有可能來主持大局。
二叔很才華過人,長遠計,於謝氏家族有益無害。
他的眸光一轉,五姐姐還說,要讓母親當謝氏的主母,讓他當繼承人,難道五姐在下一盤大棋?
這,還是他認識的五姐姐嗎?
*
另一頭,謝雲嵐在聽說父親被停職,責令回家閉門思過,氣得險些暈過去。
春日宴轉眼就到,父親出了這樣的大事,她還怎麼有臉去相看?
她跑去找陸氏。
陸氏傷心欲絕,正躺在床上。
謝雲嵐跪在床邊,語重心長地勸道:
“娘,爹已被停職,是被脫了朝服回來的。
“娘,爹要是被罷官,我們都臉上無光……
“大哥的事,就算爹有錯,可如今為了家族利益,我們也只能忍了。大哥必須是大哥。生死關頭,我們必須團結一致對外。
“娘,您難道想讓我錯失春日宴,失去嫁入高門的機會嗎?”
陸氏沒睡著,想著自己苦命的兒子,再想著唯一的女兒,如今正處人生的緊要關頭。
兒子已死,追不回來,女兒的前程就在眼前,不能不顧。
她抹了一把眼淚,坐起,長吸氣,整張臉無比憔悴,看著雲嵐,啞著聲音說:
“為了你,這口氣,我會嚥下去。謝誠可以繼續做我兒子,可你必須爭氣,必須嫁給小北王。你大哥的仇,等你做了王妃,我再好好和那個負心薄倖的男人算賬。”
謝雲嵐撲過去抱住滿心哀傷的母親,溫聲哄著:“對對對,等我成了王妃,我一定讓謝誠,還有父親向您叩頭認錯。”
陸氏心酸,淚流滿面。
她花了十幾年心血教養大的兒子,不是自己的,她心痛如絞。
回頭,她定要讓這對父子付出慘痛代價。
她的女兒,一定要成為一品王妃,她必須揚眉吐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