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睜眼,天已經大亮,謝蘭臺在床上,身上已換了乾衣裳。
她坐起掀被下床,看到腳踝處雖腫了一圈,但已塗上藥膏。
謝蘭臺著地,發現腳不是很疼,床邊沒鞋,衣架上倒是有衣裙。
她拎起來披上,就一瘸一拐往外跑,卻看到韓景淵一身玄衣,雙手負背在走進來。
他瞄了她一眼,劍眉皺起:
“腳傷成這樣,還亂跑,而且不穿鞋子,有你這樣照顧自己的嗎?”
謝蘭臺望了一眼自己光溜溜的天足,一隻玉也似的,一隻胖胖的,是不合適就這樣跑出去。
“沒看到鞋。”她輕輕道。
韓景淵變戲法似的變出一雙繡花鞋,放到她腳邊:“試試看。之前給你做了幾雙新鞋,這是剛送來的一雙。”
很漂亮。
“抬腳。“
他在說。
她一怔,看著他幫自己穿上。
心,莫名被觸動。
“很合適。謝謝。”
這鞋很輕盈。
韓景淵也很滿意。
謝蘭臺這才問道:“夫君,我弟,我妹,還有我娘,在哪裡?他們沒事吧!”
“都在祖母院子。昨晚上沒回去謝府,你妹妹受了驚嚇,在發燒。祖母請了盛婆婆過來,順道給六郎君和梅姨娘包了一下傷口。我們昨晚回來時,他們已睡下。這些是福嬤嬤剛剛來稟告的。滿意了嗎?”
韓景淵過去牽住了她的手。
那手又大又厚,顯得她的手,那麼的小,而且很溫燙。
“幹什麼?”
她盯視了一眼,心裡有點小小不自在,但並不排斥。
隨即,她看向他:
好些天不見,再見,他再次看到了她狼狽不堪的模樣。而且還和另一個男人在一起。
謝蘭臺做過人婦,太清楚,這世道,男人最容不下的是什麼?
是妻子不守婦道。
所以,女子若半路被綁走,很多時候,回家迎接她的是被休,或是懸樑的下場。
但他,似乎並不在乎。
昨夜裡,他好像還和她同床共枕來了。
夢境裡,有人在安撫她,是他抱著她在拍她後背。
……
韓景淵讓謝蘭臺坐在視窗的書案前,才作了回答,“醒來就只顧著惦著別人,你沒發現自己受傷了嗎?坐好,我給你上點藥。”
話中透著關心。
窗外的陽光打在他臉上,令他泛出奇特的光華。
陽剛俊拔,自有一種頂天立地的氣度,自骨子裡散出來。
別樣的有魅力。
“我……我傷哪了?”
她努力拉回自己的注意力,抽回素手,只看看到手上有一些細碎的小擦傷,無傷大雅。
“背上。颳了好長一條口子。”
韓景淵從抽屜裡取出一盒藥:“把衣服脫了。”
啊?
脫……衣……服?
謝蘭臺瞪杏眼,本能地攏住衣裙,俏臉一紅,清清嗓音道:
“要不,要不……讓春祺過來?”
韓景淵拔掉藥瓷瓶的塞子,抬頭望向那個神情變得不自然的小姑娘,慢悠悠問:
“春祺是你什麼人?我是你什麼人?”
他還把臉湊過去審視,眸色深深,一字一頓地問道:“是你的身子我不能看,還是你不認我這個夫君?或是,你瞧上餘澤那小白臉了?”
說到最後一種可能時,他的眼神變得極度尖銳。
她不解:“怎麼就扯上餘澤了?”
韓景淵聲音怪怪的:“人家餘世子在等我們和離,正準備當接盤俠呢!”
“接盤俠?”
感覺不是個好詞。
“這是重點嗎?”
韓景淵的語氣酸酸的:
“重點是:你和他是舊識,國公府晚宴,他幫你解了圍,昨天又是他救了你,怎麼,你對他有想法了?”
啊?
謝蘭臺眨巴眨巴大眼,話題是不是扯得有點遠?
他突然這樣發難,難道是在嫌她和別的男人過分親近?
說到底,他還是在意的?
這一刻,她的心,莫名就一緊,很不是滋味地對視上他幽深的眸子:“韓景淵,你語氣奇奇怪怪的,是什麼意思,我理解不來。
“但我知道一件事:昨天我被人劫持,失蹤了大半天,回來又衣裳不整的,如果你覺得我給你抹黑了,或你懷疑我被人玷汙了,你可以直接點,我們和離就行,別繞彎子。”
空氣瞬間靜止。
一男一女,四目相對。
謝蘭臺很認真,眼神還特清澈。
韓景淵則始終一副諱謨高深:“怎麼,連和離的心思都有了,想讓我給餘澤讓道?”
“怎麼又扯到餘澤了?”
她蹙著蛾眉。
“他想娶你。”
韓景淵再次強調。
“他就是在瞎說,激你呢!”
她沒好氣地叫道。
“如果不是他對你有特別的心思,他不會瞎說——江南第一公子,從來不會開玩笑。”
韓景淵對餘澤是有一定了解的,所以才說得如此篤定:“他是認真的,你是不是就會撇下我這個窮布商,去攀高枝?”
謝蘭臺無語極了:“……”
但,漸漸地,她好像意會過來了!
這傢伙,似乎在吃餘澤的醋?
她眸光一動,輕問道:
“那你會因為我被劫持而休掉我?或是想和離嗎?”
“當然不會。”
他語氣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