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頭。
謝蘭臺坐馬車來了長公主府。
路上,阿逐同她說了說有關謝府的事:
“剛得到的訊息,謝靖已找到謝誠的屍身。
“謝靖回府後就把陸氏打了一頓,陸氏被打得耳朵出血,顯然,那小廝去傳的話,很管用,謝靖上當了。
“謝家的處理是:將謝誠直接除名。謝誠的屍首如今裝在一副薄棺內,已送去法華寺超度亡靈。
“謝家並沒有發喪,就好像謝家從來沒有過謝誠這個兒子似的……”
這樣一個結果,謝蘭臺一點也不意外。
謝靖這個人,什麼都不在乎,唯一在乎的是他的權利和地位。
只要誰妨礙到他的前途,都會被他清理掉。
這大概是世上最迷戀權勢的人。
今日出門,謝蘭臺身邊跟來了春祺。
她聽得又驚又駭——雖然姑娘什麼都沒說,可姑娘笑得很舒心,所以她猜,這肯定是姑娘乾的。
現在的姑娘,對於傷害她的人,當真是毫不手軟啊!
待來到公主府附近,謝蘭臺老遠就看到莊楚楚守在硃色大門外,小姑娘穿得格外俏麗,還斜挎一個漂亮的小包包。
一看到馬車停下,她立刻跑了過來,在發現從車上只下來謝蘭臺時,顯得格外緊張:
“蘭臺姐姐是單獨來的?景淵哥哥沒來嗎?”
“夫君有事外出不在家,楚楚姑娘,昨日你還沒與我說呢,你怎麼認得我夫君的?”
謝蘭臺想弄明白這裡頭的關係。
不想,莊楚楚卻拼命地把她往外推,急切道:“走走走,快走。這事以後再說,蘭臺姐姐,趕緊的,快回去。要是公主相邀,景淵哥哥沒陪著你,就別過來……快走快走……”
急到不行。
謝蘭臺一頭霧水。
公主相邀,自己拒絕,這不合適吧!
“表姑娘,謝五姑娘是長公主請來的貴客,您怎麼能將人往外攆的?這也太不懂事了。”
府內走出一個管事姑姑,端莊地福了福,眼神帶著端詳:
“謝五姑娘,奴婢春姑姑,長公主已恭候多時,這邊請……”
謝蘭臺轉身,看到那管事姑姑時點了點頭:“有勞。”
莊楚楚抓耳撓腮,衝阿逐擠眉弄眼,無聲地說了一句:
“快……去把小北王找來……”
阿逐無聲地回了一句:“已經去請了。”
*
謝蘭臺第一次進皇族的府邸。
這是玉京城內最大的公主府。
一進門,她就被它的氣派和極盡奢華驚豔到了。
前世,謝蘭臺是小妾,又是四處行走的商人,雖走南闖北,見過不少繁華勝景,見識過世上富貴之鄉,但是,代表皇族女性最高府邸的公主府,卻是第一次見。
走過一進又一進的繁複院落,繞過一罈又一罈的百花爭豔,跨過小橋流水,謝蘭臺被帶進了一幢臨波而立的閣樓。
樓內傳來一陣陣撫琴聲,還有少女的嬌笑聲,
待進入,只見幾個端莊少女聚在一處,撫琴的撫琴,描摩的描摩,刺繡的刺繡……
一個個十五六七歲,都正當妙齡,且姿容上佳,笑容明媚,聲若銀鈴。
謝蘭臺的目光在其中一人身上停頓了一會兒——是她,小北王未來的妻子秦琉璃。
原來這麼早,長公主就已經把人接進府,已成兒媳內定之人。
“你是何人?”
那秦琉璃年紀與自己相仿,發現有人打量自己,脆生生問了一句。
“妾身謝蘭臺,得長公主相邀,過來拜見。”
她行了一禮,福了一福。
“啟稟長公主,您邀請的客人來了。”
春姑姑恭恭敬敬衝屋內喚了一聲。
絲竹聲停下,眾少女皆在打量。
長公主從內室出來,一身華服,滿頭珠輝玉映,而肌膚如凝脂,身姿似蒲柳,雖是個半老徐娘,卻風韻正盛。
任何人看了,都會驚歎一聲:
好一個絕色美婦。
可惜啊,前世竟被聖上賜了白陵——小北王也差點難逃天羅地網,最後是長公主給小北王託底,才有了小北王駐守邊關,不復再回京城。
這樣年輕貌美的母親,小北王沒能將她救走,與他來說,那必是永世之痛吧!
“發什麼呆,還不拜見長公主?”
帶她進來的春姑姑淡淡催促。
謝蘭臺連忙行叩拜大禮:“民婦謝蘭臺,叩見長公主殿下!”
長公主端坐,優雅一甩披帛,眼神傲然,聲音清冷:
“抬起頭來。”
謝蘭臺只能抬頭,對上了長公主深深掂量的眸光,卻見她嗤一笑:
“倒是有幾分姿色,怪不得那渾小子願意娶你!”
咦,什麼意思?
長公主見她,是因為韓景淵?
“長公主認得民婦夫君?”
她輕輕反問。
“認得。你可知他是何身份?”長公主冷淡地瞅著,“憑你怎能配得了他?”
謝蘭臺的心臟不斷緊縮著,卻還是傲然回了一句:
“我夫君姓韓,名景淵,是個商人。敢問長公主,我夫君除了是韓家子孫,還有什麼身份?民婦怎就配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