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之上,餘澤幾番想和謝蘭臺說話,她都不怎麼接茬,他也就沒再自討沒趣。
半個時辰後,幽暗的官道上,一行人馬舉著火把,自京城方向飛奔而來,領頭那位是個英氣不凡的郎君。
餘澤一眼就認出來了。
他驚訝。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小北王蕭臨。
估計整個玉京城,除了皇上、太后、皇后,也只有他見過他的真面目。
很神奇,今天的他,居然沒戴面具。
但想想也是,誰會整日戴著面具,在無人的地方,他應該有屬於自己的生活方式。
說來,餘家和蕭首輔,結有大仇。
江南郡王餘培是先太子的伴讀,二人情意厚重,先太子滿門被誅後,餘培就同他們勢如水火。
只因揭發先太子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蕭首輔。
之前,他在邊關和蕭臨打過照面,所以知道他的真實容貌。
過年的時候,宮宴上,皇上想看小北王耍槍,指名點了他餘澤和小北王一起耍。
餘澤自認武藝非凡,結果竟被小北王壓了一頭。
重點,他比較欣賞的姑娘:江鳶,如今已被太后配給小北王。
而且,江六姑娘也一心念著小北王。
從小到大,餘澤總會被人拿來和小北王作比較,後來更是發展成為“南有懷謹,北有蕭王”這樣一種並駕齊驅的態勢。
但他們一個南一個北,平常根本沒什麼機會碰頭,以至於這麼多年,他一直聽說他的名頭,卻從來沒見過他。
等見到之後,他又總被壓一頭,這種滋味,誰受得了?
想不到今日,冤家路窄,在這官道又遇上了。
“喲,這不是那誰嗎?我可是聽說了,這些天長公主府那是……”天天在給你培養新娘子,我還以為你在準備新郎倌禮服呢!
結果,話沒說完。
正確來說,是被狠狠噎住了。
那個“死敵”,駕著紫電急行而來,一把勒住了謝蘭臺的馬韁。
那張繃緊的臉孔,好像頓時鬆弛了下來,薄唇一動,一句輕叱就脫口而出:
“以後沒事別衝在前面。你若出事,祖母非把我砍了不可……過來……”
一隻蒼勁的大手,立刻就伸了過去。
餘澤看得目瞪口呆,轉頭看,發現謝蘭臺剛剛還很堅強,等看到他後,眼睛竟紅了起來。
還浮現了水氣。
什麼情況?
其實謝蘭臺也說不明白,此時此刻,她心裡懷揣的是什麼心情。
酸酸的。
澀澀的。
多日不見,再見竟是這副光景。
重點,她竟會因為他的到來,而生出一種莫名的酸意,就好像在被人欺負時,被愛自己的家人找到,極想大哭一場。
可她忍住了。
因為她確定,這個男人,還不能算是真正的家人。
按照時間來算,韓景淵的確有可能發現她已被帶走,但能夠做到如此之快地找對路追來,實屬厲害。
可如果不是她遇上了餘澤,只怕他是永遠都找不著自己了。
城北是起伏的山丘,過了山丘,是一片稻田,隨便挖一個深坑,她就會成為孤魂野鬼。
能再活著見到,真的是老天爺給她開了一道後門。
此刻,面對伸過來的手,她沒多想,就伸了過去,
被用力一拎,她的身子就若蒲柳一般飄了過去,坐到了他面前。
餘澤一副下巴要掉落的模樣:
小北王……竟在……在外頭養了女人?
不對啊!
這個小女娘,不是已經嫁給韓家了嗎?
明白了,小北王偷情,偷的還是有夫之婦?
所以,那天國公府壽宴上,他才多管閒事開口幫了她?
好像挺說得通。
但,小北王是什麼人物,要怎樣的女人沒有,有必要和已婚婦人偷情嗎?
“你們……”
他一時回不過味來。
“多謝餘世子救了內子,來日必登門相謝……今日不便多說,就此告辭……”
小北王衝他抱了抱拳。
啊?
震驚死了。
內……內子?
他生理上莫名喜歡親近的姑娘——是死敵的內子?
“等一下,你說什麼?”
餘澤怪叫,整張臉孔完全擰成了一團,驚愕是唯一的底色。
他看向依偎在他懷裡的謝蘭臺:“五姑娘,他是你什麼人?”
“餘世子,今日多謝你,這是我夫君韓景淵……”
雖有幾把火把照明,可野外風大,視線還是不夠清晰。
但謝蘭臺還是看到了餘澤眼底的震驚。
處於驚嚇中的她,隱約覺得韓景淵的身份,可能真的很特殊,只是現在,她的腦子,根本不夠用。
“阿餘小哥,你認得我家夫君?”
餘澤驚直眼,還誇張地倒吸氣,同時意識到一件事:謝蘭臺好像不知道這個男人就是小北王!
所以,蕭臨在玩什麼鬼把戲?
“當然認得!你不知道他是誰嗎?他就是……”
蕭臨肯定想瞞,那他就必須將他的惡劣行為,徹底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