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逐連忙應聲“是”。
他們離開沒多久,韓老太太由福嬤嬤扶著,坐在後門口一邊等人,一邊畫畫。
傍晚時分,門開,韓景淵回來了,面色幽寂。
阿風斷後,關上了後門。
“祖母?您怎麼守在這裡?”
韓景淵怔了一怔。
“等你。趕緊的,馬上去西康坊的梁家找你媳婦……謝家的毒女陸氏,趁老太太和家主不在,竟要把你小姨子送去梁家當妾,還把你岳母打傷了。
“阿逐護著你媳婦已跑去梁家,你去看看,不能讓人傷了你媳婦。”
老太太吩咐道。
韓景淵的目光馬上變得犀利:“是,孫兒這就去。”
*
謝蘭臺帶著人來到了西康坊的梁家,看到送嫁的小轎剛剛回撤,媒婆眉開眼笑的,可見拿了不少賞錢。
據謝蘭臺所知,梁家也是商戶。
他們的棺材鋪遍佈整個大梁——亡者身後世事,從白綾到花圈到陪葬扎紙,梁家的鋪中什麼都有。
梁家屬於中富人家。
卻是商界最最讓人瞧不起的,屈居鄙視鏈的最底層,因為很少人願意去做這個行當,大家都覺得晦氣。
“阿逐,去敲門。”
謝蘭臺沉聲命令。
阿逐去敲門。
砰砰砰。
門開。
不等那門房問,阿逐就領頭闖了進去。
門房哇哇大叫:“你們什麼人啊……怎麼能亂闖私宅?”
阿逐抓住他的衣襟抵在門板上,狠著神情逼問道:“剛剛送來的新娘呢?人呢?要是敢不說,直接砍了你……”
長刀出鞘,插進了門板。
門房立刻被嚇壞,結巴指著西邊,說道:“在在在……西院……”
“帶路。”
阿逐把門房推向西去的小道。
門房跌跌撞撞在前面帶路。
沿路有家丁攔道,一個個囂張的不得了,結果呢,一個個都被更為囂張的阿逐給打得滿地滾。
這一刻,謝蘭臺終於體會上了,阿逐所說的他能以一打十的含金量有多高。
“好功夫。”
她不吝誇讚。
可阿逐卻說:“謝夫人誇,阿逐永遠都比不上郎君。”
謝蘭臺:“……”
她有點無法想象:韓景淵的身手有多高。
自己到底嫁了怎樣一個夫君呀?
最後,謝蘭臺順順利利摸進西院新房。
房門上貼著大紅的喜字,後面守著兩個婢女,看到有人殺過來,嚇得早跑掉了。
謝蘭臺破門而入,繞過花廳,進入房間。
房內處處貼著喜字,傢俱器皿皆是新的,可見這梁家納妾是用了心的。
但陸氏把謝蘭若賤嫁為妾,就是為了羞辱梅姨娘,羞辱謝蘭臺。
試問,哪個世族的主母會如此喪盡天良,竟願意和棺材鋪聯姻?
床榻上,新娘子一身紅嫁衣,歪倒在床上,頭上蓋著紅蓋頭,好像已失去意識。
“蘭若。”
謝蘭臺去扯掉紅蓋頭,看到的是一雙哭得紅腫、且緊閉的眼睛,小臉慘白如紙,看著別提有多可憐。
她湊過去檢視鼻息,沒事,只是被藥倒了,一時半會應該醒不來。
謝蘭臺想把謝蘭若扶起來,突然,床身翻轉,下陷,二人竟往下掉墜,而她只能發出一記驚呼:
“阿逐,有機關……”
阿逐追進來時,但見床榻已恢復如初,少夫人則不知所蹤。
他面色赫然一沉,大叫道:“少夫人……少夫人,聽到請回答一聲……”
可無人應答。
*
底下一片漆黑。
謝蘭臺摔得渾身發疼,人暈暈的,耳邊好像隱約聽到有人在喚她,聲音有點遙遠。
適時,她聞到了一陣異香。
香氣令人作嘔。
意識漸漸迷離。
目光所及,有兩個黑衣人提著一盞燈籠在逼近。
這一刻,她內心卻變得無比清楚,一種莫名的恐懼就此泛上心頭:
陸氏設了一個局,志在一箭雙鵰。
明著是算計謝蘭若,實際上是在算計她謝蘭臺。
而她,竟中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