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從窗簾縫隙漏進來,照在他鬍子拉碴的臉上——那裡新添了道猙獰的傷疤,從眉骨一直劃到嘴角,卻掩不住他眼中熟悉的笑意。
“傻站著幹嘛?”雲暉咧了咧嘴,牽動了傷口也不在乎,“過來讓哥看看,怎麼瘦了那麼多,孟懷不給你飯吃?”
雲映的眼淚終於決堤。
她撲到床邊時,聞到了濃重的血腥味和藥味,讓人心驚。
“哥還活著,別怕。”雲暉接住她的身體,像小時候那樣安撫著她。
雲映顫抖著聲音問:“怎麼回事?”
“沒什麼大不了的。”雲暉輕描淡寫地說:“就是搗毀了敵特的窩點,直接炸了。”
他咧了咧嘴,牽動了嘴角的傷口,“現在對外都宣稱我犧牲了。”
雲映呼吸一滯,這時江鶴回推門走了進來。
“順手幫警察同志搗毀了個人口販賣的團伙,組織人是劉長君。”他的聲音十分平靜,就好像在討論一會兒吃點什麼飯一樣。
雲暉“嘶”了一聲,眼底閃過厭惡,“真是人不可貌相,看著老實巴交的,竟然還能想出把人卸零碎了扔進工廠鍋爐裡這樣的法子。”
雲映胃裡一陣翻湧。
她突然想起前世,哥哥的遺體被送回來時,也是殘缺不全的...原來竟是這樣!
江鶴回不動聲色地遞給她一杯溫水:“誰也不會防備一個看起來老實的有點離譜的大好人,就和馮勇一樣。”
雲映緊緊地攥著水杯,直到指節有些發白,孟懷走過來掰開她的手。
“鬆手。”
他低聲道,聲音裡帶著心疼的責備,將自己的手指插入她的指縫,十指相扣。
“我沒事。”雲映輕聲說,聲音卻啞得不成樣子。
她抬頭看向病床上的哥哥,雲暉正衝她眨眼睛。
江鶴回站在窗邊,突然開口:“劉長君招了”聲音平靜得可怕,“他背後還有人。”
“所以……”
“所以需要我‘死’一陣子。”雲暉接過話頭,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他試圖坐直身體,卻牽動了傷口,疼得齜牙咧嘴。
雲映突然掙開孟懷的手,撲到床邊緊緊抱住哥哥。
消毒水的氣味中,她聞到哥哥身上熟悉的菸草味,還有一絲血腥氣。
這個擁抱太過用力,壓到了雲暉的傷口,但他只是輕輕“嘶”了一聲,用沒受傷的那隻手拍了拍妹妹的後背。
“我們家這個大傻丫頭,都嫁人了還跟小孩子一樣。”他的聲音裡帶著笑意,“別怕,不會有事的,我可是你哥。”溫熱的氣息拂過耳畔,\"有你家那口子在,還有江黑心盯著,你哥我命硬著呢。\"
“況且,有你家那口子在呢,你真以為他是個好人?他跟江黑心比,只多不少。”
“有他倆盯著,估計你哥我命還硬著呢。”
孟懷站在一旁,目光溫柔地看著兄妹倆,江鶴回的嘴角也勾起一抹幾不可察的弧度。
雲映閉了閉眼,“一定要做?”
“軍警聯合行動。”
雲映嘆了口氣,目光緩緩掃過病房裡的三個男人——雲暉靠在床頭,雖然面色蒼白但眼神銳利;江鶴回站在窗邊,目光深不可測;孟懷緊握她的手,此刻他們神情出奇的一致,那種志在必得的決然讓她心頭一顫。
她抿了抿唇,“雲家有一祖傳方子,用藥兇險,只在抗戰的時候用過一次。”
“我也不知道你們能不能用得上,但總歸是多一重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