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懷逆著四散奔逃的人流衝到衛生院門口。
林問夏的白大褂上被血浸透了大半,看著讓人心驚,她喘著粗氣站在門口。
“孟懷!快…雲映被她拖走了!往後面走了!江同志追過去了!”
孟懷心底那僅存的一絲理智也完全喪失了。
踏過衛生院的水泥地面,後門大敞著。
孟懷眼底的暴戾幾乎要溢位來,他毫不猶豫地衝了出去。
衛生院後門的水庫泛著光,水面被風吹得皺起。
孟懷衝過去時,耳邊只剩下自己粗重的喘息聲。
他遠遠就看見三個人影——江鶴回站在最前面,王素芹癱坐在地上,而云映……
雲映站在稍遠一點的地方,背對著他,單薄的身影顯得格外脆弱。
孟懷的呼吸一滯,幾乎是踉蹌著衝了過去,一把扳過她的肩膀——
“雲映!”
他的手指微微發抖,目光急切地掃過她的臉、脖頸和白皙的手臂……沒有血也沒有傷,完好無損地站在他面前,只是臉色蒼白得嚇人。
懸著的心猛地落回胸腔,卻又在下一瞬被洶湧的情緒淹沒。
他猛地將人摟進懷裡,力道大得幾乎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
雲映被他勒得有些疼,卻一聲不吭,只是輕輕回抱住他,手指在他後背的軍裝上攥緊。
孟懷的下巴抵在她的發頂,呼吸裡全是她身上淡淡的藥香。
他錯了。
他不該把雲映放在這麼危險的地方,不該讓她捲入這些事裡。
任何人都不能相信。
哪怕是看似柔弱的家屬,哪怕是朝夕相處的同事,哪怕是……
他緩緩抬起眼,看向不遠處被江鶴回制住的王素芹,眼底的冷意漸漸凝結。
雲映一把拉住孟懷的袖子,輕搖了搖。
孟懷垂眸看她,看見她仰著臉輕輕搖頭。
“我沒事,都是假的,鶴回哥勸住他了。”女孩的聲音像一捧清泉澆在他灼燒著的理智上。
江鶴回鞋尖一轉,確定王素芹在自己的視線範圍內,瞥了眼孟懷。
“懷哥,放心。”
孟懷深吸一口氣,突然將雲映往懷裡帶了帶。
她身上熟悉的艾草香混著方才的驚惶,讓他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後背甚至被冷汗浸透了。
片刻,才有小戰士尋了過來,莊重地敬了個禮。
“報告!馮幹事意欲下毒,已被當場擒獲!”
聞言,王素芹突然低低地笑了起來。
那笑聲像是從胸腔最深處擠出來的,混著水庫凜冽的潮氣。
事情……總算結束了。
雲映聽著她的笑,抱了抱肩膀。
時間拉回到出事前夕的衛生院。
王素芹呆坐在走廊裡的長椅上,懷裡緊抱著一個藍色帶著素花的布揹包。
雲映感覺有些奇怪,自己明明同她說過了,也不知道為什麼她這人這麼執著。
雲映推開煎藥室的門時,苦澀的藥香在狹小的煎藥室裡瀰漫。
她小心翼翼地端起藥碗,陶碗邊緣燙得她指尖微微發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