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大人!”
他掙扎著想要從榻上起身,卻被嚴如松抬手阻止:
“你心神消耗過巨,再加上身體虧空嚴重,還需調養一些時間。”
“多謝嚴大人……”
趙易口中謝過,面上卻有些猶豫,他此時最想知道的,可不是這個。
嚴如松似看出他的想法,陡然笑道:
“明日巳時,準時過來習武。”
趙易先是一愣,隨即面露狂喜之色,猛地自床上翻身而起,便要跪地行禮。
“莫要行禮!莫稱師父!”嚴如松卻急忙攔住了他。
面對滿臉疑惑的趙易,嚴如松頗有些無奈地撓了撓頭:
“你或許能看出來,這些弟子所在的無拘武館,其實只是算不得真正的逍遙閣。”
趙易微微點頭,他確實有過這般猜測。
“逍遙閣之事,自有師父做主,收徒一事我不敢擅專。但你並無天缺,入無拘武館亦不合規矩。
在師父……回來之前,你且稱我為師兄便是。”
師兄嗎?
趙易並未堅持,也自知沒有反對的可能,很快便接受了此事。
於是躬身行禮道:“多謝師兄!”
嚴如松含笑搖頭:“是你自己做的夠好。有朝一日你會明白的,你今日的表現,是何等的重要。”
趙易雖然不甚明白他話中含義,卻仍是重重點頭。
無論如何,終於踏上了成功的第一步。
正當趙易想要再問些什麼的時候,忽有嘈雜的吵鬧聲自屋外傳來。
仔細聽去,似是犬吠聲,還有……小女孩的叫聲?
容容?
趙易心中一驚,告罪一聲,忙向院前而去。
此時的前院,一個渾身泥濘,手裡還拎著只大魚的小丫頭,正如一隻小老虎般張牙舞爪。
“小姑娘,這後院可不是你能去的。”
一個學徒伸手攔住了容容。
“你們這些壞人,把哥哥還給我!”
不知從何處得知趙易出事的容容,哪裡肯答應,竟一口咬在對方手臂上,趁著對方吃痛,不管不顧地向後院衝去。
那學徒也惱了:“這小丫頭片子,太無理了。”
說罷閃身向前,幾個踏步便出現在了容容身前。
他自知不好以大欺小,也未鼓動氣血,只是伸出手來擋在前方,想著給她個小小的教訓就好。
但是,直到一股巨力撇開他伸出的手,一個綁著羊角辮的小腦袋撞在肚子上時,他才意識到自己錯的有多離譜。
好大的力氣!
“呃……”
那學徒面色有些漲紅,噔噔噔連退了數步。
“臭丫頭……你!”
見四周同門將自己窘態盡收眼底,那學徒氣得面色發紅,抬手便要朝容容抓去。
“住手!”
就在這時,嚴如松的聲音卻適時響起。
“跟個小傢伙計較,瞧你本事的!楊見山,自去練兩百套鐵馬樁,沒練完不許回去!”
嚴如松呵斥了一聲,那學徒半點不敢辯駁,只是氣憤地看了容容一眼,便老實下去了。
而此時,容容早已一陣風似的衝進了趙易懷中。
見趙易似是無恙,小丫頭才獻寶似的,拎起了手中緊握著的大魚:
“哥,你看!我給你抓了條大魚,爹爹說吃魚補身體可好了!”
趙易看了魚一眼,又看向小丫頭。
這妮子原本還能見到顏色的紅色襦裙,此時哪裡還見得半分顏色……
“又下河了?”
趙易忽然問道。
“……”
容容原本滿臉的驕傲神色頓時一僵,低頭看著自己鑽出兩根大拇指的小鞋子,嘀咕道:
“糟了,又要挨訓。”
趙易見她這幅模樣,心中柔軟下來:
“餓嗎?”
“不餓。”
小丫頭頭搖得像撥浪鼓。
趙易輕笑:“真不餓?”
咕嚕嚕~
未等小丫頭繼續嘴硬,“天雷”聲便響起了。
她抓魚抓了一整天,除了墊了幾個地瓜,便只吃了些野果。
容容懊惱地看著自己不爭氣的肚子,邦邦就是兩拳。
隨即便迎上了趙易揶揄的眼神。
看著小臉微紅的傻丫頭,趙易笑著搖頭,從懷中掏出了一物放在她手中。
那是一個白乎乎的饅頭。
用油紙包著,但仍微微沾了些泥土。
應該是在巷弄裡被張二虎打倒時不慎粘上的。
“先墊墊肚子吧。”
趙易看著狼吞虎嚥的傻丫頭,輕笑道:“等回去了,我給你做點好吃的。”
“好耶!”
趙易看向嚴如松,對方向他微微點頭,示意他自去便是。
“走吧,咱們……回家!”
於是,西下的夕陽之下,少年牽著身邊小小的身影,身後跟著一隻大黃狗,朝著前方走去。
三道影子,在夕陽下拉的越來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