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正盛。
青石鋪就的演武場上,不時傳來此起彼伏的呼喝聲。
蒸騰的熱浪扭曲了空氣,卻壓不住少年們蒸騰的血氣。
光著膀子的武徒們脊背泛著油光,將石鎖掄出破風聲,木人樁被打得簌簌震顫,拳掌交錯間帶起的勁風捲起滿地沙塵。
於這佔地廣闊的演武場一角,數丈見寬的沙地之內,兩道身影正縱橫交錯,時有寒光閃動。
“小子,小心了!”
胡教習一聲大笑,似打的酣暢,手中長槍一抖,化作九道殘影,直取趙易咽喉要害!
這一槍,快如閃電,槍風呼呼作響,彷彿要撕裂空氣。
但趙易面上卻半點不亂,在槍尖臨身之前,腳下步伐一轉,身形如鬼魅般靈活,手中長槍一橫,恰到好處地擋住了教習這凌厲一擊。
“當”的一聲脆響。
金鐵相撞迸發刺目火星,趙易橫槍格擋的剎那,槍身竟借勢螺旋下壓。暗藏的三重勁力如毒蛇吐信,直逼胡教習腕間麻筋。
胡教習嘴角微微上揚,似是早有預料,側身一閃,一個鷂子翻身,槍桿在沙地借力一撐,整個人倒懸半空。長槍自上而下,帶著巨力狠狠砸下。
“來得好!”
趙易亦是大笑,橫槍相迎。
雙槍相接,特意壓制境界的胡教習只覺沛然的巨力自槍身傳來,與趙易一般,雙腳在地上犁出兩道深深的溝壑。
一時間,演武場上槍影閃爍,兩人你來我往,斗的無比酣暢。
悄悄在一旁圍觀的學徒暗暗咋舌:
“這小子是怪物不成?這才多久,便能與胡教習打的你來我往?”
亦有人不屑:“這都瞧不出來嗎?胡教習那是在給他喂招。嗐,人比人氣死人吶。咱們怎就沒有這般待遇?”
初時開口之人不以為然,正欲反駁,便見得場中兩道槍影猛然碰撞,又一觸即分,趙易噔噔噔連退數步,這才穩住了身形。
他揉了揉發麻的手掌,持槍抱拳,笑道:“胡教習槍法了得,是在下輸了。”
胡教習卻是指著趙易笑了起來:“你小子油似鬼,少給我來這套。槍術基礎,我已教不了你什麼了。”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方才那最後一擊,他雖仍將境界壓制在入境之下,但所使氣力卻已超出,已是勝之不武。
趙易嘿嘿一笑:“胡教習過謙了,師弟可還有許多疑惑需要請教。”
胡教習知道趙易是在眾學徒面前給他留面,暗道這小子上道的同時,忍不住問道:
“你這槍法,槍槍刁鑽,招招致命,不似江湖槍法,倒似從沙場裡殺出來的殺人技。你小子,難不成還是什麼將門子弟?”
趙易卻只是笑答:“胡教習,我家祖上數代,可都是詩書傳家。”
信你個屁!
胡飛心中暗罵了一句,卻也不再糾結此事,而是難得正色道:
“我方才可未曾說笑。你應該知曉,普通難入境的學徒,在武館習得一身武藝基礎,打熬些力氣,便算出師,可以離去了。咱們武館,和別處終究是不同的。”
趙易明白鬍飛的意思。
這個規矩,是那位閣主定下的。
據說最初時,並無什麼逍遙閣,也無什麼無拘武館,是那位閣主眼見一群天缺的可憐人度日艱難,才支起了這個攤子。
但他曾言,原本便是些可憐人,習了武藝謀些吃食,能在這紛亂大世之下讓日子過得好些即可。若是強行走到更高處,執著於江湖,只怕是禍非福。
“能做個有點本事的普通人,是一頂一的好事。”這是老閣主的原話。
因此,無拘武館與許多武館不同,初時並不教授高深武學,唯有入境之後,方可留下更進一步。
“你的武慧確實驚人,如今差不多已能做到身意合一的地步。若能更進一步,說不定連領悟槍勢亦有機會。但你要明白,境界——方才是武者之所以能夠異於常人的根本所在。”
胡飛意味深長,輕聲提醒道:
“再這麼下去,你可要和普通學徒一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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