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徒們見嚴如松走來,紛紛停筷問好,一個個嘴裡還鼓囊囊塞著吃食,顯得有些滑稽。
但趙易卻感覺到,這些傢伙看自己的眼神,似乎不是那麼友好。
他撓了撓頭,自己初來乍到,何時得罪他們了?
嚴如松對此似乎視若無睹,當先坐入圓桌,旁若無人地吃了起來。
吃相併不難看,但速度卻是極快,似風捲殘雲一般。
“別愣著了,你也吃吧。”
趙易聞言,從邊上的架子拿了副碗筷,便要隨便找張長桌坐下。
但嚴如松卻抬手叫住了他,笑著道:“那裡可不是你坐的地方,唯有無拘武館弟子才能坐在那。”
趙易撓了撓頭,看向了嚴如松的桌子。
桌子不大,但坐兩人綽綽有餘。
嚴如松更是失笑:“我這你就更別想了,唯有真正的逍遙閣弟子,方可於此用食。你嚴師兄我能坐到此處,可也花了不少了功夫。”
哈?那我走?
趙易端著飯碗,覺得自己像是被拋棄了。
他倒是不在意坐在哪吃飯,但來都來了,總得給頓飯吃不是。
嚴如松看出他的窘迫,笑著喚道:
“福伯,搬張桌子來。唔,給他上一份藥食,量不要多,過猶不及。”
於是一張專屬於趙易的飯桌,便被立了起來。
趙易也不客氣,拿起筷子便夾了一大口那散發著濃濃藥香的牛肉。
味道說不上多好,但肉一入腹,趙易便感覺一股沛然的藥力自胃部發散,直入四肢百骸之中,與藥浴的藥力融合在一起,滋養自己的軀體。
如此直觀的效果,讓趙易暗暗咋舌,上輩子要是能有這般食譜藥方傳下去,恐怕輕鬆便能得個神醫之名,子孫三代都不愁吃喝。
不過他也知道,這種方子皆是各家不傳之秘,輕易哪裡會讓他知道。
“怎麼樣?滋味不錯吧?”
嚴如松不知何時已經將那一桌子飯菜打掃一空,笑呵呵看著趙易道:
“習武之人,平日裡練功消耗極大,在吃食上可馬虎不得。待過些日子開脈有成你便知道了,窮文富武可不是玩笑話。”
趙易吞下一口食物,抬起頭正欲應答,忽然發現竟有許多火辣辣的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
活像要將自己吞了一般。
或者說,將自己連同這桌椅和飯菜一同吞了。
那些武館學徒,看向他的目光,分明已從一開始的不滿與探究,變成了赤裸裸的嫉妒與憤懣。
不是,我不就吃個飯嗎?怎麼就把人給得罪了?
嚴如松卻早已察覺到了氣氛的變化,也不阻止,只是笑道:
“嘿,獨開一桌,那群小崽子可是做夢都想的。”
他拍了拍趙易的肩膀,語中有期待亦有警告:
“小易,努力修行吧!若是你三個月後無法入開脈三階,便需去長桌上吃飯。若長桌上的飯也吃不得,那便需到別處吃去了。”
趙易不是傻子,自然聽懂了嚴如松的言下之意。
如今自己能單開一桌,皆來源於自己昨日所展現的天賦。但若天賦遲遲無法兌現,收拾東西走人,便是最後的結果。
“如何,壓力大嗎?若當真覺得受不住,我可以做主,讓你入無拘武館,自此便在長桌上吃飯。”
嚴如松面上仍舊帶著笑容。
趙易沉默了片刻,忽然大口扒了幾口米飯,又夾了一大塊肉塞進口中。
隨後忽然大笑道:
“這藥膳的味道,可真不錯!”
聲音不算大,但足可傳遍此間,讓那些火辣辣的眼神又添上了更旺盛的火。
趙易卻旁人無人地自顧自低下頭,消滅起了一盤盤飯菜。
“哈哈哈哈哈!你這小子,算是把這些小崽子給惹毛了。”
嚴如松指著趙易搖頭失笑,目中的讚賞卻濃了數分。
習武之人,有退無盡!若因前路艱難便畏首畏尾,還不如收拾家當,老老實實回家找個活計。
方才若是趙易真個要主動去長桌吃飯,逍遙閣中,便不會有他的位置。
而無拘武館,他也難久留。
“哦,對了。還有一事忘了與你說了。”
趙易疑惑地抬起頭,便見嚴如松笑意滿滿地衝自己伸出了五根手指:
“無拘武館開辦至今,只有初入武館的天缺之人,在謀得生計前可免去吃食費用。
小易,你四肢五感俱皆健全,可是要收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