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便不怕那小子當真敗了?”
嚴如松笑答:“這般多銀子,趙師弟不捨得敗的。”
海棠嬌掩嘴輕笑:“那倒是,這小子,可是真正的財迷。”
但是,這小傢伙,又該如何破開這劍術呢?
海棠嬌眸中帶著一絲隱憂。
高臺上,眼見趙易始終無法應對自己的劍術,方四顧眼中隱隱也帶了幾分得色。
巨幕般的重劍之後,方四顧沉聲勸道:
“趙師弟,你欺我巨闕門太甚,今日只需認負,我不傷你。”
看其模樣,儼然已覺勝券在握。
趙易聞聽此言,不由有些無語。
當槍尖與重劍相觸之際,趙易確實感覺到了此人的難纏。這傢伙對於戰鬥的把握,遠在方才那驚羽之上。看似進攻,實則每一擊都保留在自身不受威脅的範圍。
莫說普通四階,便是同階武者,恐怕莫說戰而勝之,便是破其防禦也難,耗都要被其耗死。
“烏龜殼嗎?”
趙易輕聲自語,面上升起一絲笑容,忽而連退三步。
“那麼,便到此為止吧。”
趙易的聲音自高臺傳出,正當所有人以為他要認負之時,他的槍尖之上,卻湧起了耀眼的白光。
少年輕撫眉心,眼中寒芒乍現。身軀之上,有因氣血暴動而升起的白煙繚繞。
“不知所謂!“
方四顧輕喝一聲,劍鋒狂舞間首尾相連,宛若一道黑色的巨闕。
但下一刻,遠遠超出先前氣勢的一槍,似天穹而來利箭,破空而出!
砰!
巨闕瘋狂爆退,在高臺的地上留下一道白痕。
但那巨大的重劍,終究還是立住了。
擋下來了?
砰!
又是一聲重重的響聲,那是重劍落地的悶響。
重劍之後,上衣破裂形容慘淡的方四顧,像是一條死狗般,直直躺倒在地。
槍勢?!
除嚴如松之外,此間所有高手,幾乎在同一時間站起身來。
唯有嚴如松依舊安坐,只是淺嘗了一口杯中茶水,方才淡笑開口:
“武慧嗎?恰巧,我家師弟武慧,亦還尚可。”
雷撼川卻猶自不信,暴怒開口:
“嚴如松!你使詐,此子怎麼可能只是四階!”
可海棠嬌卻已站至嚴如松身側,淡淡開口:
“雷撼川,你當真連麵皮都不要了嗎?還是說,你在質疑我們其他人的眼力?”
四階與否,他們身為真罡高手,又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杜乃容點頭:“老雷,此事該到此為止了。”
唯有虞正言閉口不言,只是以古怪的目光看著臺上的身影。
趙易同樣注意到了一旁的劍拔弩張,卻未曾放在心上。有嚴師兄在,他無需操心這些。
不過,既然巨闕門這般輸不起,倒也無需再給他們留顏面了……
趙易想了想,緩緩走至方四顧身邊。
而後蹲下身來,猛然提起了對方的衣襟。
“趙易!你……莫要欺人太甚!你難道想當眾踩我巨闕門的臉面不成!”
方四顧掙扎咳血,感覺肺腑都被那一槍震得七零八落,根本無力反抗。
看著他這副寧折不彎的模樣,趙易忽覺興致寥寥。
“你們這師兄弟,還真是‘兄友弟恭’。那個傢伙雖蠢,但起碼蠢得天真。”
趙易突然抬手,指向滿臉怒意雷撼川身後的驚羽,惹得對方又羞又怒。
“至於你……”
迎著雷撼川幾欲食人的目光,趙易看著方四顧,淡聲道:
“那麼點小腦瓜子,便莫要用在同門相爭上了。把我當槍使?你使得明白嗎?”
話落,如丟垃圾一般,將手上之人丟在了一邊。
話聲並未刻意掩蓋,傳至一旁,惹得驚羽眸中神色數度變幻,最終化作濃濃的失落。
而雷撼川也略微失神,看向方四顧的目光顯然有了不同。
海棠嬌掩嘴輕笑:“這趙家小弟,還真是生了一副玲瓏心。”
嚴如松扯了扯嘴角:“便是生了玲瓏體,人我也不能讓給你。”
“師父!不是這樣的……”
方四顧如遭雷殛,掙扎著起身:“師父,我對驚羽師弟,唯有愛護之心……”
“夠了!”
雷撼川一聲爆喝,面沉如水:“還嫌不夠丟人現眼嗎?”
他一步踏出,罡氣狂湧之下升至半空。
真罡境高手那如同蛟龍般的氣勢瞬間席捲全場。
“諸位,今日之事到此為止,還請各自歸去吧。”
這般恐怖氣勢之下,又有幾個看客敢在多言,贏家領了侍者奉上的銀錢,如馬三兩這般輸家,便只能如喪考批地離去了。
眼見事情將要平息,雷撼川的面色,勉強好轉了幾分。
對著同為真罡境的幾人拱手道:“今日讓諸位見笑了,來日再請諸位醉仙樓飲酒。”
這是要送客了。
雷撼川深深看了眼趙易,語氣莫名:“逍遙閣如今又出一位高徒,可喜可賀,所賭之物,雷某會派人稍後奉上。”
此時此刻,倒是顯出幾分一門之主的氣勢來。
“好啊。”
嚴如松微微一笑,似還是那般溫和無害模樣,使得雷撼川心中微微一鬆。
但下一刻,這位少有出手的逍遙閣高徒,卻陡然一步踏出,猶如一座山嶽橫壓虛空。
“雷撼川,小輩之事已了,那今日,便讓你我把賬算清楚吧。”
他一步踏上高臺,面上哪還有那副任人揉捏的模樣:
“十年前,我雲師弟能殺的你半年不敢出門。我嚴如松雖遠不如他,但讓你臥床三五日,還是不難的。”
“雷撼川,來戰!”
趙易望向嚴師兄,心中澎湃莫名。
甘棠縣皆言,逍遙閣嚴館主為人溫和,從不與人急眼。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這一日,甘棠縣兩大勢力之主一戰,傳遍了甘棠。
勝負輸贏,無人得知。
只知那日之後,巨闕門雷門主數日未曾露面,傳言面上有四處青腫。
而不動金剛嚴如松所坐木桌上,恰有四條以茶水所畫的豎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