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摘下腰間玉珏,遞到趙易手中。
趙易也不客氣,直接塞進了懷裡。
“好了,這鬧劇便到此為止。”
這時,始終沉默的杜武侯終於開口,他的目光盯著趙易,似在威脅他莫要再生事。
趙易淡淡回了一眼,這些傢伙因著自己境界不高,一來便想壓自己一頭。如今比鬥輸了,倒成了自己欺人太甚。
屬實有趣。
不過他也沒了再相爭的意思,而是若有所思地坐在一旁,自斟自飲間,似在想著什麼。
但經此一事,吳楚風與解青仙等人顯然更加高看了他一眼,盡皆前來敬酒,頗有結交之意。
趙易也來者不拒,言辭間半點沒有面對杜武侯二人時的犀利,反而幽默風趣,讓人如沐春風。使得吳楚風二人對他的印象都改觀了許多。
此時雷槿渝也拿著酒杯過來,好奇問道:“趙師兄,你到底給他看了些什麼?”
“一些曾經夢中之景罷了。”
趙易輕聲笑了笑,忽似想起了什麼,湊在她耳邊輕聲說了幾句。
雷槿渝先是小臉微紅,但隨後眼神便變得凝重起來。
未多時,她便向眾人表示有事需暫時離席,讓眾人暫且稍待。
但酒過三巡之後,因著杜武侯與向平生沉默了許多,頗有些宴無好宴的意思,眾人也便有了去意。
卻是向平生第一個站起身來,臉色仍略有些蒼白的他朝眾人拱手:
“今日讓眾位見笑了,向某暫且告辭,待甘棠大比後再與諸位飲酒。”
說罷,朝杜武侯微微點頭,也不看趙易,便要就此離去。
正當他打算離席之時,一杆長槍卻攔在了他的身前。
“向兄,且等等。”趙易已然起身,攔在了向平生身前。
眾人不由皺眉,疑惑地看向趙易。
一場賭鬥而已,難不成這趙易還打算不依不饒?
向平生面色漲紅,似是怒極,憤憤看著趙易道:“姓趙的,你還想辱我?”
杜武侯亦起身呵斥:“趙易,莫要欺人太甚!你若想動手,且問過杜某的劍。”
“非也。”
但趙易卻只是站在向平生身前,並無動手的意思。
他的目光掃過向平生慘白的臉色,隨著《摩訶無量大道真經》運轉,他的眼中,向平生已完全不同。
“向平生,現在的你,到底是什麼?”
趙易的話語,使得在場眾人都微微一愣。幾個有些閱歷的洗髓境護衛,已悄然護在了自家少年身邊。
“趙易,你什麼意思?”
向平生語氣不忿,手中彎刀出竅,似已不打算再忍,要當場與趙易一戰。
但趙易卻一動不動,只是以深沉的目光看著他,良久方才沉聲開口:
“向兄,你難道沒有發覺,在那古城之中,你或許……早已經死了嗎?”
此言一出,全場俱靜。
原本還打算開口呵斥的杜武侯瞳孔微縮,忍不住稍稍向後退了一步。
吳楚風與解青仙等人,更是想到了什麼,握住了身邊刀劍。
“你……你在說什麼?”
向平生慘白的臉上人色更少了幾分,隨後下意識出言喝道:
“一派胡言,趙易,莫以為你贏了我,便可以這般辱我!”
“趙某並非在針對你。”
趙易仍只是淡淡搖頭,隨著《摩訶無量大道真經》運轉,在他眼中,向平生的胸口處,正有一道似虛似實的氣息,如同一條條觸手,纏繞在向平生的靈肉之上。
他指著向平生的胸口,語氣沉凝卻篤定:
“我能十分肯定地告訴你,在你所為我展示的記憶之中,那詭異的匪徒分明已一刀貫穿了你的心臟。以趙某的經驗來看,此等傷勢,開脈武者絕無幸禮。”
死的多了,他是有經驗的。
前番他以那承念珠感受向平生記憶,“死”前便感受到了不對。再加上百家姓的異動,便不由運轉功法,多看了向平生幾眼。
應是那《摩訶無量大道真經》確實不凡,倒真叫趙易看出了不對。
“你……你胡說!”
向平生此時已經徹底慌了,他看著周遭眾人防備的眼神,終於再次拉開了自己的衣襟,露出了那條猙獰的傷疤。
“你們看,向某當初也是九死一生,才勉強活得性命。我還活著,我還好好活著。”
此時的向平生如同癲狂。
趙易卻只說了一句:“既然你還活著,那不妨把手放在心口,看你的心,可還跳動。”
向平生一愣,忍不住按趙易所說,將手放在了心口之上。
胸腔之內,一片安靜。
“我……我真的死了?”
淚水自向平生的眼中流了下來,他喃喃自語,似想起了什麼:
“是了,我確實已經死了。那一日,那把刀,就這樣此進了我的心臟,我……我沒能逃走……”
他猛地抬頭,血紅的眼看向趙易:
“那現在的我,到底是什麼?”
趙易沉默片刻,終於說道:“不如你隨我回逍遙閣,我讓我師尊為你察看。”
“逍遙閣老閣主?”
向平生的眼中燃起一絲希望,那是甘棠最神秘的強者,或許有讓他死而復生的辦法?
然而這時,杜武侯卻突然喝道:
“離他遠點,他是魔!”
魔?
向平生身軀猛地一震,如同自語般呢喃:“原來……原來我是魔……”
他的臉漸漸變得扭曲起來,黑色的紋路漸漸攀上肌膚,表情變得癲狂:
“是了!哈哈哈哈哈!是了!我是魔!我原來是魔!”
“蠢貨!”
趙易冷冷看了杜武侯一眼,喝罵一聲,便見得向平生突然暴走,猛地一步踏出,朝著有許多人的二樓躍去。
“不能讓他進入人群,否則魔氣侵染,此間極有可能化作魔域。”
吳楚風慌忙大叫,卻未敢有所動作。
趙易卻沒有猶豫,手中的長槍已然如銀龍翻卷,擋在了向平生身前。
解青仙急忙提醒:“趙兄小心,魔物之氣可侵染血氣!”
“你攔不住我!”
向平生瘋狂大吼,手中彎刀黑氣蒸騰,向著趙易掃去。
刀風烈烈,惡臭撲鼻。本來便有開脈八階修為的向平生,在那黑氣侵染之下,竟爆發出堪比開脈九階的實力。
而回應他的,是那杆染著銀色月華的大槍。
忽聞風動,眾人只見得那一槍之下,似將空氣都分成了兩半,生與死,便在此槍兩端乍現。
“砰!”
一具身軀重重落地。
所有人震驚地看向趙易,少年持槍,一步未退。而他的對手,卻捂著腹部,在地上嘔血不止。
清冷的聲音自趙易口中傳來:
“你那魔氣,似乎侵染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