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兄,趙師兄習武至今不足半載,實力卻已遠甚許多人。平日醉心武道,不知曉些江湖事也不奇怪,何必如此言語。”
向平生聞言面色微僵,也不好拂了雷槿渝這主家的面子,冷笑著拱了拱手:“是我失言了,趙兄勿怪。”
看那樣子,哪有半點道歉的意思。
趙易看了雷槿渝一眼,見對方眼中帶著歉意,便搖了搖頭,不再回應,只自顧自斟酒慢飲。
這一插曲,也似乎便算就此揭過。
酒意微醺之時,忽有人說起一則趣事:
說的是曾封“召南公”的前相石安,在年輕時,曾途經一處幽冥神廟。
那日夜裡,石相夢入冥府,來到一方幽冥殿宇之中,其中殿主邀他同遊陰冥大獄,帶其登落魄山、乘舟熔爐海、漫步挖心洞,石相卻始終面色不改,沒有露出半點懼色。
那殿主便問石相:“汝觀這冥府之景,難道不心生恐懼。”
石相輕笑:“行無違心,意無所礙。區區幽冥,何困於我?”
那殿主由此拜服,親送其歸於人世,乃至傳鬼神庇護其周身。
此事,便被傳為了一段佳話。
說至此處,場間眾人無不感嘆:“石相當時尚無功名,無天命偉力在身,尚能如此無畏,著實讓人敬服。”
就連趙易也微微點頭,一介文弱之身,能入幽冥而不失膽魄,確實堪稱天下讀書人的楷模了。
也難怪即便這石相早已被貶多年,仍有許多百姓念其恩德,在諸地皆有其美名傳頌。
說至此處,那向平生似想到了什麼,笑了起來:
“說起來,我等習武之人,更需無畏無懼,方能踐行武道。不知諸位以為如何?”
“自是如此。”
杜武侯點頭,他常隨門中高手行走平陽各處,常擊殺山匪,自認是個勇武之人。
向平生與之相視一眼,笑意更甚,目光直直看著趙易:“此間諸位,除了少數人,應該都是見過血,有無畏之心的。”
杜武侯自然明白對方的意思,忽而嗤笑了一聲:
“某些貨色,藉著師長庇護,又哪有幾分血勇?杜某擊殺山匪之時,有些人怕是連只雞也未曾殺過。”
二人話鋒,卻已是直指趙易。
“師兄!”
雷槿渝正欲說話,杜武侯卻已握住其小臂,以其開脈九階圓滿的修為,強行將其鎮在原地。
二人這般言語,亦使得其他人皆將目光投向趙易,無論對趙易是否含有惡意,見他仍舊不為所動,心中不免便升起幾分輕視來。
逍遙閣這一代的閣主親傳,竟是這般怯懦之輩嗎?
而這時,那一直孤坐飲酒的少年,終於抬起頭來,看向那目光或凌厲或蔑視的二人。
語氣仍舊清淡,卻似無有半點被人折辱的羞憤,只歪著頭輕聲問道:
“你們兩個,是在過家家嗎?”
場間一時寂然,
向平生也就罷了,這麼多年,同輩之中還是第一次有人敢這樣與杜武侯說話,便是那虞衡一,平日也將他視為勁敵。
“你說什麼?”
杜武侯陡然起身,凌厲的氣息如同疊嶂群山翻湧而來。
向平生的目光,亦死死地盯著趙易。
“趙某的意思你聽不懂?”
但趙易卻仍然安坐,彷彿半點察覺不到那洶湧的氣勢,直到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方才似恍然般道:
“這也難怪,如果杜兄覺得殺過幾個悍匪,見過幾個死人,便算有勇無畏,那你那所謂血勇,確實似個笑話。”
此言一出,杜武侯終於按捺不住怒氣,早有出手打算的他,身旁一柄通體青黑的闊劍,已順勢抓在手中。
趙易半步不退,甚至仍有閒暇替自己斟上一杯酒水,方才緩緩起身。
要打架,倒是比說一堆彎彎繞繞的廢話來的簡單。
“且慢。”
正當二人劍拔弩張,隨時可能出手之時,那向平生卻忽然轉怒為笑,看著趙易道:
“既然將我等血勇貶作兒戲,想必定有一身豪膽。既然如此,趙兄可敢與我比一比膽氣。”
膽氣?
眾人一愣。
趙易看著向平生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心中瞭然,感情繞了半天,這傢伙在這等著自己。
他卻也不懼,笑問道:“你想怎麼比?難道是找個老墳,看看誰敢在墳旁睡過一夜?”
此言一出,便是解青仙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在座的都是武道有成之人,莫說老墳,便是遇見厲鬼也不懼。
趙易的言語,分明還是在調侃向平生的所作所為像個不知所謂的頑童。
向平生聞言,眸中閃過一絲惱色,隨即壓住怒意,自懷中取出了一顆通體漆黑的珠子。
“這是何物?”
女人一向喜歡亮晶晶的東西,解青仙不由有些好奇。
“此為承念珠,是向某隨商隊行走天下時購來的小玩意兒。”
向平生微微一笑,顯然對自己的經歷十分自矜。他把玩著手中之物,解釋道:
“此物沒有太多作用,唯獨可以承他人的一道意念,將其所想之景承於其上。只需將此物握在手中,注入血氣,便可身臨其境。”
他又補充道:“而且,此物最能感知念頭波動,心緒愈是波動,此物散發之光便愈是強烈。今日用來比膽,倒恰能派上一點用處。”
趙易饒有興致地看著那珠子,覺得這東西倒比前世的VR還要有趣些。若是落在某些傢伙手裡,這東西的用處可就走歪了。
向平生見趙易沉默,只當他是怕了,朗聲問道:
“趙易,你自負有勇,可敢與我比一比膽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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