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沙漏漸漸見底,高冠者的目光,無聲從場間所有“考生”身上掃過。
“這一批學子之中,但是有幾個好苗子。”
目光掠過劉寄奴顏天章等人,高冠者微微點頭。
“身懷大氣運者、異血帝脈者、上界垂青者,都是不可多得天驕,竟一併出現在了今日。還有……”
高冠者小心看了眼正津津有味看著小人書的容容。
還有被天之主人注視之人。
“難道是天地有變,以致天才頻出嗎?這對我三省界來說,或許是一個機會。逝去的先賢們,請護佑這最後一縷遺火,使之可以長明。”
高冠者嘆息一聲,目光略一停留之後,便收了回來。
畢竟,此時還未透過童試者,即便能夠有幸過關,基本也是天賦有限之輩,沒多少指望了。
就在這時,一聲帶著濃濃惡意的聲音傳入了高冠者的耳中:
“學監大人,有人作弊。”
高冠者眼神一肅,看向說話之人。
外號血衣郎君的高秀,此時滿眼殘忍的笑意,指著趙易和丁辰所在的方向,故作氣憤道:
“大人,我親眼看到,那人將自己批註的典籍,交給了他的同夥。”
高冠者眉頭一皺,一個閃身便到了趙易身邊。
“果真有此事?”
“大……大人,是我搶了趙小哥的……”
高冠者雖是發問,但一見丁辰那面色煞白結結巴巴想要攬罪的樣子,便知事情大抵是真的。
只是,還沒來得及發怒,便發現那位冕下,竟“啪啪啪”光著腳丫跑來,牽住了其中一位“作弊者”的手,還滿臉天真地向自己看來。
高冠者抽了抽嘴角,說話的語氣卻不自覺柔和了幾分:
“事情如何,你且說來聽聽,吾當公正行事。”
血衣郎君見狀一愣,哪有讓作弊者自證的道理?
“學監大人,這不公平!”
他剛開口,便見高冠者隱於迷霧後的臉轉向了他。
明明看不見五官,但那腐朽寂靜的感覺,卻讓血衣郎君心中警兆大作,再也不敢多說什麼。
“蠢貨,那小子自己都自身難保,哪來的能力作弊。”
羅森抱著膀子,滿臉的不屑。
反倒是顏天章,遙遙看了眼丁辰手中的典籍之後,面上多了一絲訝異,隨即變得沉凝:
“不,他可能,發現了規則的漏洞。”
羅森一愣,看向顏天章。
平日裡溫文爾雅的顏家天才,此時眼中滿含冷色。
另一邊,面對高冠者的提問,趙易並不慌張,反而看向了血衣郎君。
他歪著頭,有些疑惑:
“咱倆有仇?”
“我說過了,你這身皮,高某看上了。”
血衣郎君舔了舔嘴角,一臉的獰笑。
趙易聞言點了點頭,面色依舊平靜。
看來此人心胸狹隘睚眥必報,劉寄奴得罪了他,便等於自己等人皆得罪了他。
他不再去看血衣郎君,而是對著高冠者深深一禮,隨即搖頭道:
“稟學監,學生並未作弊。”
高冠者語氣冷凝:
“既如此,你看過的典籍,為何會在他手裡?其中的那些文字,又是什麼?”
“回學監,是批註。”
趙易說得理所當然。
此時童試已近尾聲,自然不乏已經過考的旁觀者,聞言頓時起鬨:
“那豈不就是作弊。”
“老二說得對,是作弊。”
“二哥說的在理,作弊,該殺。”
趙易瞥了那幾人一眼,是三個三胞胎兄弟,他們之間似乎有種特殊的關係,加起來領悟了十餘門典籍,速度僅比月瑤等人稍晚一些。
瞧這樣子,應該是想提前抹殺一些下一關的對手。
高冠者並未理會旁人的起鬨,但語氣卻也多了幾分冷硬:
“既如此,你還說你未曾作弊?”
“正所謂,法無禁止即為可。”
趙易笑了起來:“敢問學監,您所立規則之中,可有不許他人提供批註?”
學監冷聲道:“本座說過,擅予他人答案者,抹殺。”
面對學監手中那勾魂奪魄的戒尺,趙易並未慌張,反而笑道:
“可是學生並未給他人答案。”
“哼,休要逞口舌之能,你的批註,與答案何異?”
“學監大人若是不信,自可檢視。”
高冠者看在容容的面子上,接過了丁辰手中的典籍。
《破浪決》,一門極為普通的下乘武功。
高冠者目光掠過典籍本身的內容,表情平淡。他在這裡待了太多念頭,對此間的典籍,早已熟爛於胸了。
但是,當他將視線落在趙易所寫的批註時,目光卻瞬間出現了變化。
高冠者動作停滯了一瞬,深深看了眼趙易,隨即快速翻動書頁,沉默不語。
半晌之後,才深深看著趙易道:
“這些,當真是你所寫?”
趙易點了點頭。
血衣郎君露出了笑容。
竟然真敢承認,當真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不過無論他承認與否,既然敢於作弊,學監受規則所限,便是因那丫頭的存在想要放他一馬,也是決計做不到的。
那來自安陽府的拱火三胞胎也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然而,趙易點頭之後,高冠者竟微微點頭,收起了手中的戒尺。
“你的悟性……不錯!”
話語落下,全場都靜默了一瞬。
這位學監大人實力境界如何?現場無人得知。
但當年曾有武德司的龍虎境存在欲進入此間奪取機緣,最終以丟掉半條命終生無望晉升的代價狼狽逃走。
而這,還是學監大人留手的原因。
能得學監大人一句誇讚,此子的天賦,恐怕在此間亦是佼佼者了。
但事已至此,早把人給得罪死了,血衣郎君哪裡願意就此罷手,不由叫道:
“學監大人,此事不公!這小子分明給了他人批註,為何不算作弊?”
高冠者聞言,虛無的面龐,忽然轉向了血衣郎君。
“你,在質疑本座的決定?”
濃濃的腐朽氣息,陡然在空氣中蔓延。血衣郎君只覺自己似被丟入了一座無盡枯寂的墳塋,無聲、無光、無色,萬籟俱寂,唯有永恆的沉淪。
“不……不敢……”
血衣郎君的聲音在發顫。
“哼!”
高冠者冷哼一聲,抬起手來。
手中的典籍化作虛無,半空則出現了流轉著光澤的篇章。
“既然你等懷疑本座不公,那便自己看吧。”
篇章之上,密密麻麻的批註顯現,其中內容深入淺出,似一條條線,把整門武學串聯的明明白白。
“趙兄的悟性……委實恐怖。”
拓跋昊盯著篇章喃喃自語。
顏天章看了一眼,面色雖很平靜,但羅森卻注意到,他一度撰緊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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