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長慶聽著這些發自肺腑的感激，臉上也勉強擠出幾分悲天憫人的慈祥笑容。
他甚至還特意換上了一身樸素的棉布衣裳，親自走到粥棚前，給那些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的百姓盛粥，時不時還“關切”地詢問幾句家中的情況。
那副道貌岸然的德行，若是不知根底的，還真當他是什麼再世青天大老爺！
只有蕭長慶自己個兒心裡清楚，他拜的不是那滿天神佛，而是他自己那顆惶恐的心。
他施的也不是什麼救命的米粥湯藥，而是企圖掩蓋滔天罪惡，麻痺世人的迷魂湯。
……
與此同時，北真王庭。
金帳之內，死一般的寂靜。
數日之前，他們與孫明哲之間的所有聯絡渠道，突然之間再無聲息。
起初，他們只當是尋常的訊息延遲。
可當一條條備用線路，那些深埋地下的暗樁，都入海般杳無音信時，北真王庭的高層們，終於發覺事情的嚴重性，遠超他們的預料。
幾名負責聯絡的頭目，此刻正戰戰兢兢地跪伏在北真王塌前，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廢物！一群廢物！”
上首，身披厚重狼毛大衣的北真王，面沉似水，他猛地將手中的鎏金酒杯擲於地上，酒水四濺。
“數日了！整整數日！孫明哲那個內應，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本王養你們何用？！”
一名額頭刺著狼頭圖騰的部族首領，小心翼翼地抬起頭，聲音沙啞。
“大王，據安插在京城的探子最後回報，孫明哲……數日前，已於府中自縊身亡。”
“什麼？！”
北真王豁然起身，滿臉的難以置信。
“孫明哲死了？怎麼死的？蕭長慶呢？”
“回大王，孫明哲死因不明，大乾朝廷對外宣稱是積勞成疾，憂懼而亡。”
“至於蕭長慶……那老賊的侯府，這幾日反倒是張燈結綵，夜夜笙歌，據說是為其子慶賀什麼軍功。”
另一名豹頭環眼的部族首領怒哼一聲。
“大王，此事蹊蹺！”
“孫明哲一死，咱們與大乾內線的聯絡便斷了大半！”
“蕭長慶那老狗卻在此時大肆慶賀，莫不是……”
“莫不是他背信棄義，殺了孫明哲，想要獨吞咱們許諾的好處，甚至已經將咱們給賣了？！”
此言一出，帳內諸將頓時一片譁然。
“黑狼說得有理！蕭長慶那老東西，本就不是什麼好鳥！貪婪狡詐，反覆無常！”
“大乾皇帝也不是傻子，莫非是他們察覺了什麼，故意放出孫明哲的死訊，再讓蕭長慶演這麼一齣戲，引我們上鉤？”
“若真是如此，咱們南下的計劃，豈不是……”
金帳之內，一時間議論紛紛，各種猜測不斷。
北真王鐵青著臉，聽著麾下部將們的爭論，神情愈發陰沉。
他與蕭長慶暗中勾結，圖謀的可不僅僅是金銀財寶，更是那大乾的錦繡江山，以及能讓他們北真各部族擺脫苦寒之地的沃土！
如今孫明哲一死，蕭長慶態度曖昧，這條線，怕是真的出了大問題。
“夠了！”
北真王猛地一拍案几，聲如沉雷，壓下了所有的嘈雜。
“無論蕭長慶那老狗打的什麼算盤，也無論大乾朝廷是否有所察覺，我們南下的計劃，都不能再拖延了！”
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薩滿，拄著一根盤龍骨杖，顫巍巍地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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