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視線，越過所有人，徑直落在了大乾席位最前方的昭月公主身上。
老使臣深吸一口氣，對著昭月公主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
“昭月公主殿下。”
他的聲音沉穩有力。
“小女性情頑劣，衝動之下，言行無狀，驚擾了盛會，更唐突了貴國俊傑，實乃老臣管教不力之過。”
這番話一出，南洋使團那邊躁動的人群，瞬間安靜了下來。
老使臣挺直腰板，繼續開口：“公主的婚事，乃是國之大事，更是我們滿剌加王室的體面，豈能如此兒戲。”
他頓了頓，話鋒一轉，聲音裡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
“天武盛會的賭約，我南洋諸國，願賭服輸。”
“三萬匹絲綢，我們按原價購買，分文不少。”
此言一出，大乾這邊的官員們，臉上都露出了喜色。
這才是他們此行的最終目的。
老使臣環視全場，最後，他的視線終於落在了蕭辰的身上，那眼神複雜到了極點。
“至於……公主殿下與這位陳玄壯士的……所謂婚約。”
他刻意加重了後兩個字的讀音，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此事，事關重大，還需從長計議。”
“我等使團還將在泉州盤桓數日，待公主殿下冷靜之後，老臣定會攜她，再與公主殿下，與這位陳玄壯士，另尋時機，正式商議。”
“今日，就此作罷！”
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
既承認了賭約，保住了商貿的信譽。
又將阿麗亞那番瘋狂的逼婚，巧妙地從“既定事實”拉回到了“可以商議”的層面。
他沒有直接否定，給了自家公主一絲顏面。
卻也成功地，將這場即將失控的鬧劇，暫時按了下去。
昭月公主心中鬆了口氣，她衝著老使臣微微頷首。
“使臣深明大義，本宮佩服。”
一個臺階遞過來，她自然要接住。
擂臺上，阿麗亞看著出面的老使臣，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嘴唇哆嗦著，卻終究沒再說什麼。
而蕭辰，從頭到尾，就像個局外人。
他聽著那老頭一番話，臉上那股不耐煩的神色，沒有絲毫消減。
他只想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見事情總算有了個了結，他再也懶得停留，轉身便向臺下走去。
阿麗亞下意識地又想去攔。
可這一次，蕭辰連頭都沒回，只是從她身邊徑直走了過去。
那擦身而過的瞬間，帶起的一縷微風，卻像冰刀一樣，刮在阿麗亞的臉上。
她僵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那個青衫背影，一步，一步，消失在人群之中。
從始至終，那個人，都沒有再多看她一眼。
蕭辰的身影徹底匯入人潮，消失不見。
擂臺上，那股令人窒息的尷尬，才終於被打破。
滿剌加國的老使臣快步走上擂臺，也不管阿麗亞是何反應，對著她低聲地說了幾句。
阿麗亞渾身一顫，像是從噩夢中驚醒，臉上最後一點血色也褪得乾淨，最終在兩名侍女的攙扶下，渾渾噩噩地走下了擂臺，那火紅的身影，寫滿了頹敗。
鬧劇收場，正事登場。
老使臣整了整衣冠，恢復了那副老謀深算的模樣，親自走到昭月公主的席位前，再次躬身行禮。
“公主殿下，先前是老臣失禮了。”
“我說過，天武盛會的賭約，我南洋諸國，絕無二話。”
很快，戶部的官員便捧著早已擬好的契約文書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