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沒有調侃的心情,他的大腦飛速運轉。
陸地沒有海盜的容身處,他們不敢輕易主動失聯。
因此眼下只有兩種可能,要麼那條船遭遇海難,要麼被聯合艦隊逮住。
若是前者還好,但若是後者……
可能性各佔一半,但無路可退的亨利眼下可不敢賭。
他馬下令:“維克托,讓水母通知其他三條船,向黑山羊號靠攏。”
維克托點頭之後,立即行動。
片刻後,維克托返回到亨利身邊:
“老爺,辦好了。”
亨利點頭:“我們必須立即啟程了。”
“嗯?不等那些小船和船員了?”
“等不了,”
亨利的神情中未含分毫猶豫,
“艦隊的位置也許已經被聯合艦隊知曉,敵人很可能正在趕來的路上。比起全軍覆沒,損失幾條小船和蝦米的代價,簡直不足掛齒!”
言罷,亨利叫醒了米科。
三條長船靠近後,亨利下達了出航的指令。
四條船列成菱形陣,向東進發。
黑山羊號位於陣型最前方,為隊伍破開水面。
白霧號以及海膽號緊隨其後,速度最慢的魚叉號,列在隊伍最後方。
亨利來到船頭,眺望前方。
海面寂寥而開闊,於盡頭彎曲成微微的弧線。
將視野拉進,方能看見海浪碰撞擊打,泛起水花。
低下頭,黑山羊遮擋了大片的海域,海水的顏色顯得漆黑而深邃。
接著亨利看到了船頭黑色的頂角公羊雕塑,猜測如此精美的造型,必然出自某位絕頂匠人之手。
羊的肩背肌肉線條優美,羊的面孔神情怒意外洩,羊的雙角更是巧奪天工,但……
右角上,卻存在一個缺口。
那個缺口,乃是忠犬用弓箭射掉的。
想起當天的情景,亨利仍舊心有餘悸,忠犬是個強大的對手。
而絕望之處在於,這場海戰,他需要防範的,卻遠遠不止忠犬!
直到維克托來到亨利身後,這才讓亨利從彷徨中走出:
“老爺,東航的路線,是否經過深思熟慮?”
亨利搖頭:“事態緊急,臨時起意。”
“恐怕不妥,”
維克托蹙眉提醒,
“你應該清楚,咱們於肘骨角之南,正是向西突圍的,因此敵軍必然會在東面設卡設伏,此行大抵兇險莫測!”
“危險早就纏上咱們了,維克托,”
亨利垂下眼眉,輕輕搖頭,
“但山羊,正是峭壁上求生的頑強生物!”
“可莽撞絕不可取!”
“的確如此,那麼咱們必須做好開戰的準備,”
說著,亨利肅穆望向維克托,
“現在船上的軍備如何?”
“交戰武器充足,但沒有盔甲。”
“海盜不善笨重的戰鬥,盔甲無用,箭矢呢?”
“每人大概分得到八十支箭。”
也就是差不多一共八千支箭,亨利計算著,不算多,當初翱翔號僅有二十三人,亨利就囤積了超過五千支箭。
維克托繼續彙報:
“而巨弩的彈藥,只剩五十四發。”
“唔……”
亨利難免沉吟出聲。
這是最壞的訊息。
巨弩雖然是令任何艦船聞風喪膽的超級武器,但是,要想一發擊沉敵船,難度實在太高。
假設對方的船長或者舵手經驗老到,至少需要五發,才能使得對方軍艦喪失戰鬥力。
如此以來,這些巨矢只能換掉對方的十一條船。
可這次的聯合艦隊規模實在龐大,僅扳回十幾條船的差距,完全不足以扭轉頹勢。
那麼巨弩的威懾作用遠大於戰力價值,亨利必須要考慮好使用時機,以便在關鍵時刻,發揮出其不意的效果。
但即使形勢再困難,將其全部獨自抗在肩上,乃是一名章魚的基本素養。
他對維克托說:
“那麼,維克托,對巨弩進行一次維修保養吧,免得在關鍵時候出故障。”
維克托深鞠一躬,即刻執行。
天色愈發陰沉,回過頭,便能看見橙黃色的落日,已經有一半降在了海平面下。
他想起了娜塔莉橙黃色的長髮,如果慕然回首,看到的是娜塔莉該多好啊……
突然,他發覺眼前的場景似乎有些不對勁。
他急忙來到船尾,眯眼凝視。
“哦……天哪……”
他看到色澤鮮豔的日輪中,似乎勾勒出了一片陰影。
急忙下令:“讓水母瞧瞧,是不是有什麼東西跟在咱們身後!”
片刻後,他聽到了稟報:
“頭兒,是一群長船!”
那是軍艦無疑!亨利立時得出結論。
既然敵軍追在後方,而非堵截在前,就說明,亨利一開始的判斷沒錯!
白霧號上派出的小船之所以失聯,乃是被聯合艦隊俘獲,海盜團的藏身地點已然暴露!
如果亨利當時沒有果斷下令航行,而是留在原地等待各個小船返航,恐怕此刻海盜團的咽喉,已經被敵軍扼住!
亨利觀察風向——西南風。
該死的!偏偏風向還不作美!
帆船的速度優勢,也無法發揮出來。
在這種風向下,面對那些划槳軍艦,他們遲早會被追趕上!
“維克托,問問水母敵艦的數量,並讓他告訴另外三條船,做好作戰準備!”
維克托點頭行動,等返回後,立即稟報道:
“老爺,問清楚了。”
“多少條?”
“二十五上下。”
亨利深吸一口涼氣。
二十五條船,絕非聯軍主力。
說明這可能只是一支先鋒艦隊。
或者,剩餘船隻被派往其他海域,以便……
兵行奇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