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聞言深吸一口氣,同時,他也大致明白眼下的局勢了。
他的船團於五月返回王國南岸,並分三路行動。
然而,另外兩路隊伍,分別招惹了王室和骨髓港的艦隊。
他們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只能四處逃竄,不得以向亨利求救。
等亨利趕到支援,已然是七月。
黑山羊號不愧是海上霸主,當它加入戰局時,形勢瞬間扭轉,攻守相易。
何況,黑山羊號上還有一臺可以正常運轉的巨弩。
在亨利組織的反撲下,海盜船團擊沉了四艘敵艦,但還是放跑了一條。
亨利預料到那些貴族不會善罷甘休,然而,海膽號和九道疤號,卻被撞斷了桅杆,失去了航行能力。
因此,他們無法及時撤離戰場。
亨利預料到那些貴族不會善罷甘休,因此他唯有守在這兩條船身邊,一邊收集材料修理船隻,一邊打劫商船補給消耗。
可兩個月過去,那群貴族卻沒有動靜,倒是令亨利覺得奇怪。
原來,只是他們進展緩慢,還在集結戰力罷了。
亨利馬上追問:“他們現在集結了多少條船?”
“應該有二十條,”班森回答。
二十條,這個數量不少。
但是,亨利的船團也有六艘,由黑山羊號牽頭,未必沒有一戰之力。
就在亨利這麼想的時候,班森開口道:
“頭兒,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也見識過你的海戰指揮能力。但就像你去年說過的,這一戰,打贏了也沒有任何好處。現在海膽號和九道疤號基本修好,及時避戰,無疑是眼下的最佳決斷。”
對此,亨利毫不懷疑。
若是班森只帶回這條情報,亨利必然果斷納諫。
然而,班森卻還帶回來了三張通緝令。
娜塔莉可能身處險境,亨利絕對不能視而不見。
“不,班森,我們必須開戰。”
“但我們的戰力,處於劣勢,”班森皺眉道。
亨利反問:“地方的艦船,掛的是同一面艦旗嗎?”
“不是,艦旗至少有七八種。”
“那他們就是一支聯合艦隊,”亨利笑了笑,“既然他們可以聯合,班森,但海盜也不止咱們一家!”
“頭兒,你想和別的海盜合作?”
“是的!”
“你選好目標嗎?”
亨利在甲板上來回踱了幾步,忽然停下摸了摸自己下巴濃密的鬍子:
“一般的小海盜集結起來太困難,而且一兩艘船對戰局的幫助不大,我們需要大幫手,能夠率領多條船的合作者!”
班森恍然大悟道:“你是說,萊利和雷蒙德?”
“正是!”亨利微笑點頭。
“可是,他們不會平白無故幫你,”班森道,“何況,上次賭約一事,還讓你們之間,留下了過節。”
“海盜不會因為交情而出手相幫,但是倘若有利可圖,他們必然趨之如騖。”
班森蹙眉反駁:“頭兒,我可沒有看出,這場戰鬥之中有什麼利益,敵船都是軍艦,咱們搶不到什麼值錢的東西。”
亨利卻將手放在班森的肩膀上:
“不要光顧盯著眼前能夠看到的,要學會觀察,看清陰影之後是怎樣的一幅景象。”
“陰影之後?”
“你剛才說了,集結的船隻屬於多家,如果這只是單個貴族的報復行動,顯然找不來這麼多幫手,我猜,這次的反擊,必然是王室主導,且動員了大多數沿海貴族。”
“但這不更加證明,若是開戰,我們的風險很大嗎?”班森不解地表示。
“的確如此,但如果打贏了呢?敵方的船隻折損在海戰中,那麼又靠什麼把守自家的港口?而巨典王國可不是聖使公國,他們的港口可沒有巨弩,屆時我們的艦隊必然能夠長驅直入,一馬平川!”
班森聽到這裡,不由得瞪大雙眼:
“頭兒,這就是你說的陰影背後的……”
“沒錯,”
亨利頷首,
“自從巨弩問世以來,在焰心海打拼的海盜並不好過,想必萊利和雷蒙德也同樣如此。這次海戰,對他們來說,無疑也是次機遇。只要協助我戰勝國王的聯合艦隊,之後王國的港口,便任由他們挑選掠奪。也可讓他們船隊,擁抱闊別已久的滿載而歸!”
班森終於笑了出來:
“我明白了,頭兒!這個條件的確誘人,我想雷蒙德和萊利,必然也會動心!”
“嗯,”班森點頭,“事不宜遲,我立即去給那兩位‘海盜首領’寫信!”
“然後派鰻魚號去送信,”班森建議,“在山羊幼崽裡,數它跑得最快……”
……
十五天後,船上四處響起了鈴鐺聲。
“噹!”
“噹!”
“噹!”
“噹!”
四聲,表示敵船來襲,令所有船員進行作戰狀態,準備進行海戰。
亨利也因突如起來的警報聲,從座位上跳起,慌忙衝出了船長室。
他上到駕駛臺,旋即便看到了北方出現一排戰艦,正整齊化一地朝著他們開來。
亨利大喊:“班森,情況如何?”
“你把他派去送信和談判了,老爺。”
亨利轉頭,搭話的是維克托。
“那麼你留在我的身邊,維克托,”亨利道。
維克托卻推辭道:“咱只是一個普通的修船匠,不是海盜,更不是你的大副。”
“我需要有人能及時指出我的錯誤,並給出建議,”亨利道,“這是戰爭,維克托,我輸了你也得死,而海盜大多缺根筋,我不敢相信其他人,你必須幫我。”
亨利聽到了維克托不悅的嘆息聲,但維克托還是妥協了:
“你要咱怎麼做?”
“發表意見,以及回答問題。”
說著,亨利下令:
“左滿舵!”
米科回應:
“滿舵左!”
王國的軍艦善於衝撞攻擊,因此將側面暴露給敵艦,絕非明智之舉。
當黑山羊的怒角衝向敵方艦群時,雙方的距離,已經拉進了許多。
而此時,亨利才終於看清,引領地方艦隊的,乃是一條他熟悉不過的船隻。
那是一條米黃色的三帆划槳艦,船頭是狗頭雕像。
亨利的眼神中,頓時溢位怨憤。
又是你!
忠犬!
你還真是陰魂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