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連下了五天,道路泥濘難行。
如果執意選擇在這樣的天氣開進隊伍,馬車的木輪大機率會深陷溼軟的土地當中。
因此,送親的隊伍不得不逗留在這座農莊當中。
奧蕾坐在簡陋的木屋中,痴痴地睥睨窗外雨中的果林。
雨中的萬物給人一種陌生和新鮮的感覺,就像奧蕾此刻的面孔。
就算現在是娜塔莉突然出現在她的跟前,也絕對認不出她。
奧蕾正扮演羅莎·蒙特羅,憑藉這個身份,她將能輕易接近國王,從而對國王進行刺殺。
懼殺人者無法復仇,奧蕾欲殺國王完成復仇。
儘管奧蕾想要手刃仇人的慾望非常迫切,但是,她此刻的心情並未因雨天滯留而變得焦慮。
相反,奧蕾喜歡雨天。
淅淅瀝瀝的雨聲能讓奧蕾放空心思,在仇恨與相思帶來的惆悵中,找到一絲寧靜。
忽然的敲門聲,打破了奧蕾難得的放鬆。
“羅莎小姐,伯爵大人讓我來帶你去吃午餐。”
聽到女僕的呼喚,奧蕾關上了窗:
“好的!”
開啟門,早就等候在門外的女僕,朝奧蕾行了一個屈膝禮,隨後幫奧蕾穿上提前準備好的雨衣。
奧蕾來到餐廳,這兒原本是村子的議事大廳,被送親隊伍臨時徵用。
她一進門,屋子裡早就安坐在位置上的人們,紛紛起立,對著奧蕾鞠躬行禮。
佩納·蒙特羅伯爵滿面笑容走上前來,在奧蕾面前單膝下跪,牽起奧蕾的右手,輕輕親吻手指:
“恭候您的駕臨,我的王后陛下。”
奧蕾一臉害羞,準確的說,是羅莎的人格一臉害羞,不好意思地移開雙目,並將佩納伯爵扶起來:
“討厭,父親大人,不要這樣對我說話啦,我永遠是你的女兒,何況我現在還不是王后。”
佩納站起身,一臉得意地回過頭,對身後的下屬炫耀道:
“看到沒有,這就是蒙特羅丘陵的女兒!”
隨後,桌位上的賓客們,紛紛舉起木杯:
“敬蒙特羅丘陵!”
“敬伯爵!”
“敬王后!”
“敬國王!”
佩納挽著奧蕾的手臂,走入到餐廳的最深處落座。
這個位置本該屬於佩納伯爵的夫人的,但是不久前,這位女士和一位歌手突然失蹤。
正如奧蕾所料,佩納對此事隻字不提,但她也察覺到佩納私底下應該採取了一些手段。
只是,就算眼下夫人在場,恐怕也只能屈居次席。
奧蕾掃視一圈,現在入座的都是送親隊伍的重要人物,他們是佩納伯爵的封臣及其家屬。
面對這份護送未來王后進入王城的榮耀任務,這些封臣不僅召之即來,甚至不乏主動請纓者。
唯一缺席的,似乎只有槽港的休伯特·佩頓男爵。
不過休伯特缺席,並非他不重視這份光榮使命,而是事出有因無暇顧之。
此事奧蕾略知一二。
在召集封臣送親之前,佩納伯爵因為某種私密原因,單獨將休伯特提前召來。
可是休伯特剛到不久,槽港那邊似乎突發變故,休伯特不得不又即刻率領部隊返回。
他缺席這次任務,似乎也是那場變故的延續,唔,希望休伯特男爵能夠順利。
席上唯一不是蒙特羅下屬的,則是坐在宴會尾端的男人。
他是托馬斯雙子河地區的賞邑騎士,也是這座農莊的主人,叫密克還是邁克來著。
奧蕾要了一份碳烤燻豬排,上面塗了村子裡自釀的果醬,所以姑且算是一道本地特色菜。
果醬的原材料也是村子裡自己栽培的柑橘,嚐起來三分甜七分酸。
正好豬排本身有些過分油膩,果醬很好地中和了口味,令奧蕾對這道酸醬豬排青睞有加。
雖然奧蕾享用美食時非常沉浸,但她並沒有放鬆神經。
她時刻記得自己復仇的目標,因此需要儘可能的收集情報,而男人們在酒桌上往往缺乏警惕心,時常會在不經意間談及重磅的情報。
“忠犬沒來實在可惜,”斐吉男爵說。
杜魯爵士含著笑意說:“是啊,他的那股死板和倔強,總能提供笑料,絕對是一道絕佳的下酒菜。”
“不要取笑他,他現在有難處,”佩納伯爵正在剝一隻大個柑橘的皮,“槽港遭到海盜掠奪,鎮守士兵全部陣亡。”
斐吉放下酒杯:“多少聽說了,但願他的損失不會太慘。”
“輪不著你操心,”
杜魯靠著椅背上,左手握著酒杯,一臉事不關己的表情,
“誰不知道他是條咬著金骨頭的狗,槽港一個月的磅稅,頂咱們半年的收入,一次洗劫不至於傷筋動骨。”
“錢是小事,重要的是榮耀,”佩納將剝好的柑橘,掰開一半分給奧蕾。
“謝謝,父親大人,”奧蕾接過,微微低頭。
佩納慈祥笑著,面向前方的爵士們時,神情又轉瞬嚴肅起來:
“小小海盜膽敢入侵王國領土,你們也是蒙特羅丘陵的一份子,難道不會因為此事而感到羞辱嗎?”
維吉爾聞言笑了兩聲:“放心,伯爵大人,忠犬可比餓狼記仇得多,他定會追蹤逃犯的氣味,直到咬斷對方的喉嚨。”
“他的確準備親自駕船追擊,並請求以我的名義,向沿海貴族尋求軍事援助。”
“您同意了嗎?”斐吉問。
“當然,對於忠誠的臣子,我向來有求必應,何況這本就事關我的榮譽。”
維吉爾的笑容愈發愉悅:“嘿嘿,這樣一來,海岸就會形成封鎖,抓住那群海盜,便只是時間的問題了。”
“如果那些善良的爵士們,願意賣我這個面子的話……”
佩納將半個柑橘,全部塞入口腔,大口咀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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