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莫來到關押鄭太后的偏殿,跪在地上將食盒開啟來;拿出飯菜放在鄭皇后面前。
鄭皇后拖著虛弱的淚腔叫孫莫起來說話,說他不起來自己就不吃食盒裡面的飯。
孫莫變跪為蹲,在兩個宗婦的協助下將食盒開啟來;亮出裡面的白米飯、饅頭、幾樣肉菜。
鄭皇后狼吞虎嚥地吃過,來了精神;孫莫這才將馬超、李師師14人打算潛伏進來掩護大家遁逃的事情講出來。
孫莫話沒說完,便被鄭皇后一把捂住嘴巴;而後緊恐不羈地四處瞅瞅,小聲道:“關押女俘的偏殿裡都有金兵的奸細,倘若叫她們聽見這個訊息報告給金兵;事情就沒有那麼簡單!”
金兵將好幾千宋俘關進西大院幾座偏殿裡,馬超用完顏金彈子和完顏婁室換回宋徽宗時帶走4000宋俘;剩下來的1500名女俘佔用了原來關押關押幾千名宋俘的幾座偏殿。
偏殿地上鋪了羊皮、毛氈,甚至麥秸稱作地鋪。
昔日皇妃、帝姬、宗婦這些身份不菲的貴人晚上就睡在地鋪上面。
金兵鐵蹄踏碎汴梁的殘陽時,西大院的幾座偏殿早已褪盡了昔日香火薰染的莊嚴。
幾千名女俘被像驅趕牛羊般塞進這幾間破敗的屋子,門軸在沉重的拖拽聲裡發出哀鳴,銅鎖“咔嗒”落定的剎那,殿外的廝殺聲與哭喊似乎被隔在了另一個世界,只剩下殿內此起彼伏的啜泣與壓抑的喘息。
地上勉強鋪著些東西,說是地鋪,卻實在寒酸得可笑。
幾張發黑的羊皮不知從哪匹戰死的戰馬身上剝下,邊緣還凝著暗紅的血漬,硬邦邦地卷著邊。
粗劣的毛氈上滿是破洞,露出裡面發黃的絨毛,混著草料與塵土的氣息。
更多地方乾脆只撒了層乾癟的麥秸,踩上去簌簌作響,尖銳的秸稈刺透單薄的衣衫,扎得人皮肉生疼。
可就在這連尋常百姓家都不屑用的“地鋪”上,此刻正蜷縮著大宋曾經最金貴的一群人。
那位曾在坤寧宮親手繡過龍鳳呈祥帕子的鄭皇妃,如今髮髻散亂,鳳釵早被奪走,只能用斷簪勉強挽住青絲,她小心翼翼地避開羊皮上的血漬,將凍得發紫的腳往麥秸深處縮了縮。
想當年,她的鳳榻鋪著九層雲錦褥,腳下踩的是暖玉踏板,何曾受過這般寒涼?
挨著她的是柔福帝姬,昔日在御花園盪鞦韆時,連裙襬沾了點露水都要宮人跪奏請罪,此刻卻不得不與素未謀面的宗婦擠在一起。
對方身上的汗味與傷口潰爛的氣息撲面而來,她下意識地想躲開,卻被金兵粗暴的呵斥嚇得一哆嗦,只能死死咬住嘴唇,將眼淚憋回去。
麥秸在身下硌出深深的印子,像極了金人的馬蹄在她們尊嚴上碾過的痕跡。
更靠裡的角落裡,幾位宗婦正試圖用破碎的衣袖擦拭地上的汙漬。
她們曾是穿金戴銀、前呼後擁的誥命夫人,如今卻要在這骯髒的地鋪上爭奪一塊稍微乾淨些的地方。
有人摸到了羊皮上的血痂,突然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隨即又慌忙捂住嘴。
她想起了城破那日,丈夫倒在血泊裡的模樣。
夜色漸深,寒風從殿頂的破洞灌進來,捲起地上的麥秸碎屑。曾經的貴人小姐們擠作一團,彼此的體溫成了唯一的慰藉。
地鋪下的寒氣透過薄薄的衣料往上鑽,凍得人骨頭縫裡都發疼,可更冷的是心。
她們知道,這寒酸的地鋪,或許已是接下來無數苦難裡,最“體面”的歸宿了。
鄭皇后小心謹慎地給孫莫耳語一番,拽著他的衣袖來到一處皇妃、帝姬、宗婦聚集的地方。
偏殿裡面有好幾百女俘,牆壁上幾盞燃燒的豆油燈輝放著螢火蟲一樣的光亮。
孫莫在鄭皇后帶領下穿過橫七豎八的地鋪,來到一處聚集著二三十個女俘聚集的角落處。
這裡的皇妃、帝姬、宗婦都是鄭皇后信得過的人。
大家見母儀天下的皇后拽著七旬老兵孫莫趕過來,全都十分恭敬地支稜起身子表示禮儀。
宗婦徐琳問了聲:“娘娘大半夜的帶個老兵過來,不知有啥事情!”
鄭皇后示意大家不要高聲,指指孫莫道:“這是齋宮老軍孫爺爺,孫爺爺給大家帶來好訊息!”
鄭皇后說著,看向孫莫,道:“孫爺爺您將事情的經過給大家講講!”
孫莫目光掃視一番,見昏暗的油燈照射下,二三十個皇妃、帝姬、宗婦的年紀都在二三十歲左右,還有幾個只有十幾歲;甚至七八歲。
孫莫老淚橫溢,跪在地上給大家重重叩了幾個頭;拉著淚腔道:“炎宋神武智勇皇上沒有忘記受苦受難的同胞姐妹,打叫明肅靜穆李皇后14人潛伏進來,組織大家逃出虎口!”
二三十個姐妹立即騷動起來,鄭皇后警告:“不要弄出聲音來,小心隔牆有耳!”
徐琳壓低聲音,道:“孫爺爺這是真的?可奴家不明白明肅靜穆李皇后是哪個?”
孫莫打了個等,想了想直言不諱道:“東京名媛李師師大家一定知道吧!她就是明肅靜穆李皇后!”
“李師師成皇后呢!真是天翻地覆慨而慷啊!”皇妃李豔茹感嘆不已地說著。
鄭皇后擺擺手示意大家從現在開始加緊排查有奸細嫌疑的女俘,給明肅靜穆李皇后14人掃清道路上障礙。
孫莫見鄭皇后如此講,在她耳邊嘀咕幾聲告辭而去。
孫莫一走,一個名叫張淑芳宗婦走到鄭皇后她們扎堆的地方詢問:“剛才來的老軍何人,該不是蠱惑鄭皇后預謀造反的說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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