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你確定要穿這條白裙子跳傘？”羅傑倚在酒店落地窗邊，看著女友對著行李箱裡五條裙子舉棋不定。
陽光穿過薄紗窗簾，在她鎖骨處的珍珠項鍊上跳著碎金般的光。
“當然！”小七把第三條碎花裙甩回箱子，“這可是我們戀愛五週年紀念日！”她突然轉身，裙襬在空中劃出蝴蝶翅膀似的弧度，“等等，你該不會又偷偷訂了米其林餐廳？”
羅傑笑著舉起手機，螢幕上是跳傘預約成功的提示：“今天只玩心跳，不玩胃。”
他伸手接住她拋來的防曬霜，指尖擦過她手腕內側淡青色的血管，“不過晚餐地點，確實有點特別。”
當兩人拖著印滿袋鼠圖案的行李箱走出皇后鎮假日酒店時，南阿爾卑斯山的雪頂正泛著蜂蜜色的光。
小七突然拽住羅傑的衣袖：“快看！”順著她手指的方向，三十米高的跳傘基地鐵架上，三個雙人傘包正在晨風裡輕輕搖晃。
“怕了？”羅傑故意逗她。
小七立刻掏出粉餅盒補妝：“本小姐只是擔心下墜時風太大，把口紅吹到教練臉上。”
跳傘中心的金髮教練是個健談的澳洲人，他指著牆上“世界最美跳傘地”的獎狀說：“今天你們會在4500米高空看到庫克山全景，不過……”他突然壓低聲音，“有對情侶上週在這裡求婚，結果女生嚇得把戒指盒扔進了雲層。”
小七的笑聲驚飛了窗臺上的知更鳥。
羅傑注意到她捏著安全手冊的指節發白，卻還是仰著頭說：“記得幫我拍張張開雙臂的照片，要像《泰坦尼克號》那樣。”
飛機轟鳴聲蓋過了最後的安全講解。
當艙門開啟的瞬間，高空中的寒風像冰刀般割過臉頰。
羅傑看著小七被教練帶著挪到機艙邊緣，她突然回頭，髮絲在狂風中散成金色瀑布：“羅傑！要是……”
“要是你掉下去，”他大聲打斷，“我就跳下去當你的肉墊！”這句話讓教練都笑出了聲。
自由落體的三秒像三個世紀那麼漫長。
當傘包開啟的剎那，羅傑看見小七的白裙子在風中綻開，像一朵被春風驚醒的茉莉。
她正對著胸前的GoPro鏡頭比耶，背景是湛藍如寶石的天空和雪色皚皚的山脈。
“現在知道為什麼讓你穿白裙子了吧？”教練的聲音從耳機裡傳來。
羅傑低頭看去，自己深藍色衝鋒衣和小七的白裙在氣流中翻飛糾纏，彷彿藍天與白雲的私語。
降落在皇后鎮高爾夫球場的草坪上時，小七的腿還在發抖。
她突然撲進羅傑懷裡，溼淥淥的睫毛蹭在他頸間：“剛才下墜的時候，我……我……”
“你什麼？”羅傑輕拍她的背，聞著她髮間熟悉的橙花香氣。
“我想到要是現在死了，最遺憾的就是還沒和你吃完所有網紅餐廳！”她猛地抬頭，鼻尖還泛著紅，眼睛卻亮得像藏了星星。
羅傑還沒來得及笑，就被遠處傳來的“突突”聲打斷。
五艘黑色噴射快艇正從瓦卡蒂普湖對岸破浪而來，船頭激起的浪花在陽光下碎成千萬顆鑽石。
“下一站！”小七突然拽著他往碼頭跑，珍珠耳環在耳垂上叮噹作響。
她今天穿的是平底涼鞋，跑起來確實比任何高跟鞋都輕盈。
快艇教練是個扎著髒辮的毛利姑娘，她把救生衣扔過來時說：“抓好你的午餐，等會我要帶你們玩360度迴旋！”
小七立刻把羅傑的手按在自己腰上：“抱緊點，掉下去我可不撈你。”
當快艇以80公里的時速衝向肖特弗峰時，羅傑終於明白什麼叫“速度與激情”。
湖水在船底炸開成白色水幕，冷冽的水珠不斷撲在臉上。
小七的尖叫聲混著笑聲，她轉頭時髮絲掃過羅傑的下巴，帶著跳傘後未乾的汗漬鹹香。
“看前面！”教練突然大喊。
羅傑抬頭，只見前方五十米處有塊突出水面的礁石。
快艇非但沒有減速，反而以更陡的角度傾斜過去。
失重感再次襲來。
這次小七沒有尖叫，而是死死扣住羅傑的手，指甲幾乎要陷進他面板裡。
在船身擦過礁石的瞬間，羅傑看見她閉著眼睛，嘴角卻揚著月牙般的弧度。
“爽嗎？”回到碼頭時，小七的臉因為興奮泛著桃花色。
她接過工作人員遞來的薑茶，手指還在不受控制地顫抖。
“你指甲該剪了。”羅傑舉起被掐出月牙印的手腕。
小七突然湊近，在他虎口處輕輕吹氣：“疼嗎？”溫熱的氣息讓羅傑心跳漏了一拍。
暮色四合時，兩人沿著湖邊步道往市中心走。
路燈次第亮起，像一串墜入人間的星星。
小七突然停下：“羅傑，你看！”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湖對岸的餐廳亮起暖黃色燈光。
木質招牌上“Fergburger”的字樣被爬山虎半掩著，透過玻璃窗能看見裡面坐滿了舉著巨型漢堡的遊客。
“不是這個。”羅傑拉著她轉過街角。
當“SkylineRestaurant”的霓虹招牌出現在眼前時，小七發出了小小的驚呼。
這家建在鮑勃峰頂的旋轉餐廳，此刻正將整個皇后鎮的夜景攬入懷中。
水晶吊燈在穹頂下灑出溫柔的光，落地窗外，瓦卡蒂普湖像一條鑲嵌著鑽石的黑色緞帶，遠處雪山輪廓被月光鍍上銀邊。
“兩位有預約嗎？”門童接過外套時，羅傑注意到他胸牌上寫著“最佳員工獎”。
“羅傑先生和小七女士。”他對著對講機確認後，側身做了個請的手勢。
穿過鋪著暗紅色地毯的走廊時，小七突然小聲說：“你什麼時候訂的？”
“跳傘前。”羅傑捏了捏她的手掌，“記得你說想在能看星星的地方吃飯？”
主廚是個戴著高帽的法國人，他親自推著餐車過來時，小七正在研究選單上的鹿肉排。
“今天為兩位特別準備，”他掀開銀質餐蓋，“慢烤紐西蘭巖龍蝦，配白葡萄酒奶油醬。”
當龍蝦被端上桌時，小七突然捂住嘴：“等等！”她從包裡掏出個小玻璃瓶，“這是跳傘時教練給我的雲朵標本！”透明的瓶子裡，一小片蓬鬆的白雲正輕輕飄蕩。
羅傑看著她把標本放在餐桌中央，燭光透過玻璃在牆面上投出夢幻的光斑。
“這樣，”她託著腮，“我們就把天空吃進肚子裡啦。”
晚餐進行到甜點環節時，意外發生了。
鄰桌的孩子突然打翻了巧克力熔岩蛋糕，深褐色的醬汁呈扇形濺向小七的白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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