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餘屏住呼吸,目光死死盯著面前搖曳的燭火。
是,這裡是慈寧宮的佛堂,菩薩和佛祖都在這裡看著,他哪怕是天子也該有所顧忌,怎麼敢胡作非為?
佛堂外隱約傳來更漏聲,三更天了。
此刻這偌大的慈寧宮偏殿,只有他們兩個人。
是祁蘅讓所有人離開的?
桑餘提醒祁蘅:“佛堂聖地,奴婢更是為了陛下的子嗣祈福,陛下斷不可太過妄為。”
祁蘅低笑一聲,忽然整個人的重量壓下來,寬大的玄色衣袍輕而易舉就圈住瘦弱的身軀。
祁蘅想推開他,卻被他圈的更緊。
他的胸膛緊貼著她的背脊,心跳聲震耳欲聾。
長明燈在祁蘅輪廓分明的臉上投下詭譎光影,他望著莊嚴肅穆的神像,一雙眸子深不見底。
“桑餘,你說是天子重,還是菩薩重?”
桑餘不知道他在胡言亂語什麼,用力掙扎著。
“朕是天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覺得朕會怕幾樽金像菩薩?”
“陛下醉了。”桑餘聲音漸冷,“這是佛堂!”
“朕剛從長樂宮出來。”祁蘅置若罔聞,抬手,漫不經心地勾起桑餘一縷散發,“晚寧燻了新的安神香,說是南詔進貢的珍品。可朕聞著,還不如你身上的味道好聞。”
桑餘渾身發抖。這不是誇讚,是獵人對獵物的品評。
“陛下應該陪著陸貴妃,應該照料好自己的皇嗣……”
“如果我偏不呢?”
祁蘅突然掐住她後頸,趁機將人拽起來轉了個向,桑餘踉蹌著跌進他懷裡,抬眼正對上他幽深的眸子。
燭光下,帝王眼角泛紅,面色蒼白,冷厲的看著她說:“朕偏偏就要來找你呢?你都要走了,與朕溫存片刻都不可以麼?”
桑餘驚駭的看著祁蘅,覺得他瘋了。
“知道朕方才看著陸晚寧時在想什麼嗎?”他死死攥著桑餘的手腕,一隻手扣住她孱弱的腰,“朕在想,原來朕一直都想錯了,她們都不是你,沒有人會代替你,若是你真走了,大概朕在任何人身上,都找不到一樣的感覺了。”
最後幾個字化作溼熱的氣息渡進她唇間。
桑餘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他竟真敢在佛前放肆。
可沒等她反抗,祁蘅已經扣住她雙手反剪到身後,另一手扯開她衣領。
“你看,”他盯著她鎖骨下方露出的舊傷,神色陷入詭異的痴迷:“這些痕跡,陸晚寧身上沒有。”
祁蘅低頭在那疤痕上吻了吻:“等你走之後,整個宮裡所有的女人身上,都再也不會找到這樣的印記了。”
桑餘害怕的顫抖,她拼命想要逃離,這種恥辱的感覺逼得她眼眶發熱,流了眼淚。
可祁蘅不在乎了,相比她要走給自己帶來的失落,她的眼淚不值一提。
殿外忽然雷聲轟鳴,暴雨傾盆而下。
祁蘅藉著酒意將人抵在供桌上,供果經書全部滾落一地。
桑餘知道反抗無用,想先讓祁蘅冷靜下來,他喝醉了才會這麼發瘋。
桑餘低頭,看見他手上的傷,剛剛裂開,還在往外滲血。
她安撫著祁蘅,動之以情:“陛下,陛下!你的傷,讓奴婢先為你包紮……”
祁蘅動作猛的頓住,眼中閃過一絲迷茫和失落,“你現在才看見麼?”
一道閃電劈亮佛堂,照亮他瘋狂又脆弱的神情。
沒等桑餘反應,祁蘅已經埋頭在她頸間,聲音悶得發顫:
“很疼,桑餘,真的很疼!連著朕的心口都在疼,朕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因為一個人疼成這個樣子!朕只問你最後一遍,你真的要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