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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慧自從天師府回去後就心情鬱郁不得志,他從小就想向師傅證明自己的才能,卻屢屢受挫。
他為何不能鎮壓那妖鬼?
端慧端坐在屋中,燈火明明滅滅,像他陰暗不明的心。
如果能找到宋斬秋,引那妖鬼現身,他抓住了它的軟肋,何嘗不能?
夜色已深,他卻提起劍向祁家而去。
大夫人沉浸在喪子之痛,看見來人也沒有給好臉色。
她此時真是悔意滔天,她寧願要一個痴傻了的兒子,也不想要一個了無生機躺在棺槨裡的兒子。
“夫人,請問府上可有三少夫人的遺物?”
大夫人冷眼瞧著他:“道長還來做什麼,吾兒已死,做什麼都是白費,道長請回。”
端慧對於宋斬秋的“遺物”卻非常心急,他拿出一股輕視的態度:“夫人,萬勿耽誤我的要事,若有,還請快快拿出來。”
大夫人的鬢邊竟生了幾縷白髮了,她在怒火的邊緣遊移,思來想去,想為祁昀積德,還是不與修行人起衝突:“她的東西我都拿去丟了。”
“夫人,當日少爺成婚的結髮還沒有丟。”一旁的丫鬟提醒道。
端慧聞言大喜,連忙要去取,大夫人卻冷眼斜睨了一眼那丫鬟,攔住他:“道長拿了東西,還請為我家昀兒多做法事,讓他早日轉世。”
端慧跟著丫頭離開了,略走了兩步,他卻回過頭來,輕聲道:“您的兒子,早在做法那日前就死了。與我的道行無關。”
大夫人怔怔地看著他的嘴唇開合,耳邊轟隆,呆坐在椅子上。
端慧頭也不回地走了。
他取來那縷頭髮,將祁昀的那枯黃的部分丟掉。
師傅常告誡他,不要走火入魔。
端慧割開手指,血滴落在那縷頭髮上,閉目唸咒。
可若是為了救這蒼生,動用一點邪術又何妨?
浸了血的髮絲在咒語下紅光大作,彷彿活過來一樣,急切地要回到主人的身體裡。
它們懸空而起,絲絲縷縷纏繞在他的手指上,髮尾像活過來一樣,直直指著一個方向。
屋外已然天光大亮,端慧一夜未睡。他取了許多黃符帶在身上,順著髮尾所指的方向一路而去。
……
宋斬秋也一夜未睡,她花了一晚上把這些書裡有關殷朝驪山軍的部分全部看完了,得到的都是同一個答案。
這裡就是殷朝的驪山,驪山軍就是那天她拔出劍後看見的那些淒厲的鬼魂,可是按這個世界的設定,人死後投胎轉世,它們為何在這裡盤踞千年呢?
宋斬秋把那一籮筐的書都堆在床底下,再站起來的時候,只覺得頭暈目眩。
或許是一夜未睡,宋斬秋扶住拔步床的床柱,正想緩一緩的時候,卻忽然覺得一陣陰風無端而來,她瞬間昏倒在地。
絲絲縷縷浸潤了血液的頭髮落在她身邊,一雙素白的鞋子站在一邊。
端慧的面孔扭曲而陰邪,這下,真的分不清誰是人,誰是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