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很輕,但帶著很強的壓迫感,就像被人用槍口抵住額頭。
“想去哪?”
夜風送來他身上清洌的氣息,夾雜著尼古丁的味道。
宋斬秋被他一把抓住手腕,他捏得很緊,像是在審訊犯人。
她抬起頭看他,沈霽一路追得很急,衣袖有褶皺,頭髮也有一點凌亂。
他從來不允許自己有任何失序感,從外表到行事手段,他把自己嚴苛地劃在一個框裡,邊角分明。
宋斬秋掙了幾下,沒有掙開。沈霽的視角下,她長睫扇動幾下,唇角保持著平直的弧度,彷彿從前那個對自己笑的人不是她一樣。
“沈霽,我想和你離婚。”
她急切地思考,在腦子裡畫出無數個急切的時間線,不可避免地,都變成一個圓圈,把她繞死在裡面。
曲意逢迎,沈霽不會信她,他只會困住她,用從前的態度繼續對她。
宋斬秋不會把求助他人當成一個選項,她寧可自己與他周旋。
用謊言去對待一個本身就沒有安全感的人,就和用食物引誘驚弓之鳥一樣。
沈霽聞言,一時間陷入靜默。
宋斬秋抬眼看他,他臉上那永遠從容自若的假面破潰,露出內裡千瘡百孔的真相。
無聲的狂風在兩人之間席捲而起。
“你想都別想。”
他輕輕啟唇,像對愛人的呢喃細語,眉頭抬起,好像在譏諷她的天真。
沈霽的怒火是溫吞的,但落在身上卻能灼出蝕骨的傷口。
宋斬秋抬眼,望進他眼底,驀然勾唇冷笑了一聲:“沈總未必太矛盾了一些吧。”
“你不喜歡我,又何必讓我留下?”
她的手腕很疼,他的手指非常用力,宋斬秋不用想都知道,會發紅,甚至留下一點淤青。
一根尖刺卡在他的喉舌,他的真心像倒刺一樣卡進肉裡,沈霽說不出來。
宋斬秋早就料到他的反應,語氣冷厲:“沈霽,把手放開。”
他的臉上露出一種前所未有的陰鷙,長臂一扯將她扯進懷裡,陰聲道:“我不同意離婚。”
宋斬秋推了推他,沈霽把她抱得非常緊,像是要捆住她的翅膀不讓她展翅高飛。
“沈霽,你以為你困得住我嗎?”
沈霽把她按在自己懷裡,他低著頭,下巴抵住她的髮旋。
他抬起眼,面前傳來宋春鳴的聲音。
“放開我妹妹。”她抱著手臂站在宋斬秋身後,短髮別在耳後,露出鋒利的下頜線。
她沒想到沈霽這麼恐怖,這和電影裡那些病態前任有什麼區別,竟然敢直接來搶人。
沈霽抱著懷裡的她,好像扒住了泥土的將死之木。
他挑撥的話語一觸就發,殷紅的唇瓣勾起,像在嘲笑宋春鳴的虛偽:“是你把地址給我的,就不用在這裡惺惺作態了吧?
宋斬秋果然沒猜錯,不管宋春鳴出於什麼想法,但只要把計劃的一部分交到別人手裡,任何一點偏差都會影響她原本的規劃。
她本來想玩消失的,時間一長,他的怒火會通通熄滅在懊悔的深海里。宋斬秋說他不愛她,他就一定會慢慢修剪自己的枝椏,逐漸變成她喜歡的樣子。
雖然不知道沈霽為什麼會這麼深信不疑,所謂的全然愛上她就會被她拋棄之類的。
但現在一切都太早了。
宋春鳴蹙了蹙眉,拿出手機擺了擺:“不放開她,我就要報警了。”
沈霽好整以暇地等著,果然宋斬秋開口了。
“姐,不要報警。”
她不能讓任務和警方扯上關係,不然限制因素就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