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霽提著一個小蛋糕，上面點綴著鮮豔欲滴的車厘子，是宋斬秋愛吃的味道。
密碼鎖抖落出幾個音符，他開啟門，客廳黑洞洞的一片。
往常她都會盤腿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或是坐在地毯上打遊戲。看見他回來，笑眯眯地口頭歡迎一下。
此刻屋裡蒙著陰影，阿姨也沒有來做飯，他順手放下蛋糕和車鑰匙，忽視了茶几上藏在黑暗裡的那份文書，只擔心她是不是和上次一樣生病了。
房門推開，屋內落針可聞。
暖色的床單被罩，還有床頭放著的香薰蠟燭，地毯上散落幾本攤開的書。
什麼都沒變，然而她並不在這裡。
她去哪裡了。
沈霽開啟屋內的燈，她的電腦和平板都還在，似乎這個人只是短暫離開一下。
他掏出手機，幾個簡單的字他打了兩遍才打對：“去哪裡了？”
沈霽高大的身影靠在門邊，屋內的燈映著他的身形灑在地上，拖出一個修長的影子。
彷彿是他漸漸融化的靈魂。
沈霽等著她的回覆，默默走回客廳。
他的神情似乎有些煩躁，但細看又不像是不耐，更像是一種倉惶。
失魂落魄，六神無主，這些不會出現在他身上的詞，通通都能用來形容他。
沈霽此刻才看見那份在夜裡散發盈盈白光的紙。
客廳的冷光開啟，落在那沓紙上，照出極其顯眼的一行標題。
——離婚協議書。
沈霽好像不識字一樣，抓起那份協議書反覆看了好幾遍，才看懂它的標題。
離婚。
宋斬秋想和他離婚。
沈霽骨玉一般的手有些抖，他摘下眼鏡，閉著眼睛，不知在想些什麼。
眉宇間的戾氣越聚越深，他捏著鏡腿的手非常用力，眉眼間細微的狠勁透露出他此刻幾近崩潰的心情。
男人的唇不薄不厚，許是因為作息非常健康，唇瓣非常光滑，透著血色，難以言喻的性感。
然而他現在緊緊地抿住唇，咬肌微微鼓動，似乎在死死咬住後槽牙，才能阻塞住自己即將噴湧而出的怒火。
他帶上眼鏡，抖著手翻了好一會兒，才看見最後一頁上她的簽名。
和那份婚前協議書上一樣，平直的筆觸，再看卻一點沒有什麼清澈或是愚蠢，只有天真的殘忍。
她用這幾個字，把他的心撕開了。
沈霽的表情微微抽動了幾下，他捏住白紙的手微微用力，這份離婚協議書瞬間裂成滿地的碎片。
電話。
無數個電話。
他面前放著他的私人筆記本，放著今天白天的監控錄影。
手機裡是她一個又一個未接電話。
明明一切都很正常，她像往常一樣起床，洗漱，曬太陽，吃飯。
唯一的變故是這份忽然被她拿出來，放在桌上的破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