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有罪!請主子懲罰!”
冷僧機立刻跪下,匍匐在地。
嶽託在西郊糧倉已經被擊斃。
嶽託是代善長子。
代善在這裡。
但是,嶽託投向皇太極,幫著皇太極架空代善。
代善雖然迫不得已,已經向皇太極服軟。
但他也不願意看到兩白旗被皇太極徹底收拾掉。
否則,代善也就危險了。
所以代善只是眯著眼睛,默不作聲。
皇太極瞥了代善一眼,心中暗罵一聲老狐狸。
多鐸年少,而又性格暴虐。
再加上現在正是用人之際,皇太極自然不會跟他計較。
皇太極壓下心頭怒火,看了冷僧機一眼:“你的確有罪。但是,當此非常之時,你的罪名暫且記下,容你戴罪立功。起來吧。”
冷僧機:“謝主子。”
他重重叩了一個頭,起來小心翼翼地站在一邊。
多鐸:“大汗,渾河大營被鐵驢旗子兵攻克,多爾袞生死未知。現在最重要的,是趕緊出兵,奪回渾河大營,救援多爾袞。”
“我願整合正白旗殘部,率領我鑲白旗和正白旗一起,奪回渾河大營,救回多爾袞。請大汗准許。”
皇太極冷冷看了多鐸一眼。
多爾袞正白旗二十一個牛錄,這次在渾河大營,被擊潰了十二個牛錄。
還剩下九個牛錄。
多鐸自願請戰,要整個正白旗殘餘牛錄,去救援渾河大營……
多鐸最主要的目的,當然不是請戰,而是整合正白旗殘餘牛錄。
皇太極當然不會坐視多鐸增強實力。
皇太極:“此戰兇險,你還年少,我豈能坐視你一人犯險?冷僧機,鰲拜。”
冷僧機和鰲拜立刻出列:“奴才在。”
皇太極:“你們兩人,各帶一個牛錄,整合正白旗殘餘牛錄。”
冷僧機和鰲拜立刻朗聲答應:“是,主子。”
冷僧機和鰲拜,都是皇太極的心腹,對皇太極忠心耿耿。
他們二人戰功赫赫。
冷僧機身居高位,威望高;鰲拜則是軍中有名的勇士。
他們二人聯手,又各自帶著一個牛錄的兵馬,整合失去多爾袞的正白旗殘部,定然不會有問題。
皇太極幾句話,就把正白旗殘部,給吞掉了。
多鐸一臉不滿。
但是,看著皇太極神色威嚴,到了嘴邊反對的話,只能咽回去。
皇太極:“至於渾河大營,一定要奪回來,但鐵驢旗子兵火器之犀利,簡直聞所未聞。他們能在極短時間,攻破西郊糧倉和渾河大營,定然有我們未知的手段。”
“兵法雲,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我們今天,知己而不知彼,若是貿然請動,怕會致大敗。”
多鐸一聽急了。
皇太極吞併了正白旗殘餘的牛錄,竟然不準備奪回渾河大營,不管多爾袞的生死了?
多鐸倒不是兄弟情深,而是,唯有多爾袞回來,才有機會重掌正白旗,他們兄弟,也才能免遭皇太極清算啊。
多鐸:“大汗,渾河大營失陷,多爾袞身陷賊手,若遷延時久,怕多爾袞有性命之危啊。”
皇太極呵斥:“多鐸!我說的是渾河大營一定要奪回來!但若貿然行動,招致大敗,後果,你能擔得起嗎?如今,正白旗折損大半,鑲紅旗也折損了幾個牛錄……敵人有不可敵之勢。正是我建州女真生死存亡之際,你不要再多言!”
皇太極一發飈,多鐸低頭不敢多說了。
皇太極看向代善:“爾貝勒,你如何看?”
皇太極已經罷去代善大貝勒的頭銜,所以稱呼他“爾貝勒”。
代善近年接連遭到皇太極打壓。
但他知道,現在不是內訌的時候。
皇太極有一句話說得很對,現在是建州女真生死存亡之際,他們必須齊心協力。
代善:“大汗所慮甚是。這支鐵驢旗子軍,似有不可擋之勢,我們的確不宜與他們正面野戰。”
他這句話一出口,多鐸又是蠢蠢欲動,坐不住了。
代善語氣一轉:“但是,據各方來報,這支鐵驢旗子軍似乎沒披甲,也不見有刀槍弓弩,所用的,皆是火槍火炮。”
“大汗當知薩爾滸之戰,我軍之所以能取勝,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抓住了明軍火器之弊端吧?”
皇太極臉上露出微笑:“明軍火槍需事先點燃火繩,在山林之中,火繩明亮,就是我們的靶子。那幾日,又恰逢陰雨連綿,山林中視線不好,且火繩沾染雨水之後,不易點燃。”
多鐸聽得不耐煩了:“但是,我們現在在盛京,不在赫圖阿拉,不在山林之中啊。難不成,你讓我們放棄盛京,重回山林之中?”
多鐸年紀不大,從他記事起,建州女真對明軍作戰,已經處於優勢。
所以,他從來沒吃過鑽山林的苦。
他也不想吃那種苦。
多鐸只是隨口一說。
皇太極和代善兩人,卻是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認真的神色。
重回山林……
他們兩人,同時想到了這條退路。
代善搖搖頭:“或許不至如此。此處雖非山林,但是,我們可以夜襲。”
“夜戰雖然兇險,但對於那支鐵驢旗子軍來說,更加兇險。他們的火槍,只要點燃了,就是我們的箭靶子。”
“我們大可以藉助夜色掩護,靠近之後,發動奇襲。鐵驢旗子軍沒有披甲,只要靠近了近戰,他們就是任憑宰割的羊群。”
皇太極眼睛一亮。
多鐸更是用力擊掌:“好主意!”
皇太極:“就這樣決定。冷僧機,鰲拜,你們二人整合正白旗殘餘牛錄之後,率軍從北面,進攻渾河大營。於亥時整,發動襲擊。”
“多鐸,你率領鑲白旗,從南面進攻渾河大營,務必及時趕到,於亥時整,一同發動襲擊。”
冷僧機和鰲拜立刻大聲答應。
多鐸心中不滿。
皇太極明顯有消耗他們兩白旗實力的意思。
但此時哪裡有他抗命的餘地?
而且,多鐸也覺得夜襲成功的機率很大。
若真能打贏這支鐵驢旗子兵,那鐵驢和火器搶到手,可就是他們兩白旗的了。
兩白旗是父汗留給他們兄弟的。
多鐸覺得,他在戰陣之上,未必沒有奪回正白旗殘餘牛錄的機會。
於是,多鐸也是恭聲領命。
皇太極這才嘆息一聲,看向旁邊兩個漢臣:“不知道這支鐵驢旗子軍,是何方神聖?竟然能悄無聲息,出現在盛京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