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都是第一次打仗，要是督戰的不下死手，死的就是前面死戰的兄弟了。”
任石頭經驗最豐富，知道現在最重要的，不是別的，恰恰是督戰的。
張碾咬牙點頭：“好！石頭哥千萬保重！”
任石頭手握長弓，大呼一聲：“披甲拿弓的，上前面來！隨我迎敵！”
披甲拿弓的，總共有二十幾人，聽到呼喊，紛紛上前。
他們人多勢眾，身上又披著甲，膽氣自生。
任石頭大吼著：“散開！所有人散開一些！”
一群人亂糟糟的，完全沒有隊形可言。
任石頭不敢要求太高，臨戰讓這些沒有操練過的人列隊，那是根本無法實現的事情。
只要他們能散開一些，各自為戰，憑藉著人數的絕對優勢，迎面能佔一大半。
饒是如此，任石頭髮現自己也是把事情想簡單了。
一群人吵吵嚷嚷，有人聽到命令，有人彷彿沒聽到一樣，只管開始開弓射箭。
他們一箭射出，軟弱無力，弓箭拋飛出去，射空落在地上。
對面幾個女真人見狀，哪裡還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他們不再猶豫，快步衝了過來。
看到女真人衝鋒，張碾這邊，有人開始慌了，只管拉弓朝著前面射，也不管射中沒射中。
六十步……
一支支亂箭拋飛，絕大部分落空。
偶爾一兩支射中女真人，也都被身上甲冑擋了下來，根本傷不到人。
那幾個女真人戰陣經驗豐富，他們不開弓射箭，只管悶頭往前衝。
五十步……
任石頭大喊著：“不要開弓！省著力氣！穿不了甲……”
但是，根本就沒人聽他的。
這些人絕大部分都是民戶出身，連操練都沒操練過。
看到韃子氣勢洶洶地衝上來，說不害怕，那是假的。
似乎只有不斷開弓射箭，才能讓心中恐懼稍減。
“完啦！”
任石頭心中暗歎一聲。
按照這個形勢，這些人被那幾個女真一衝，怕是就要潰散了。
任石頭牙關緊咬，手握長弓。
他只能憑藉自己個人勇武，希望能攔得韃子一攔，能把眾人的勇氣鼓舞起來。
還好張碾手裡有木柄手榴彈……
這一戰，不至於真正潰敗。
嗖嗖嗖。
三十步。
那幾個女真人開弓射箭了。
一波利箭剛射出，就有第二波隨之而來。
那幾個女真人，在狂奔之中，竟然能穩穩開弓射箭，而且，準頭十足。
不斷有人中箭。
還好，這些弓箭手身上都有甲。
女真人的甲冑，做得還是不錯的，用料十足，把利箭都擋了下來。
“啊！”
一聲慘叫，卻是有人面部中箭，仰面倒下。
女真人動用重箭了，近距離瞄準面部，中者必死。
任石頭也開始反擊了。
他一箭射中一名韃子胸口。
他用的也是重箭，力道很大。
那名韃子悶哼一聲，身體一晃。
雙方近距離對射。
這對勇氣的要求很高。
那幾個韃子人雖然少，但他們個個身經百戰，而且，打明軍，他們何曾怕過？
只今天，敗給過那支奇怪的明軍一陣……
那是因為那支明軍，使用的火器太過犀利，見所未見。
眼前這些人，才是正常的嘛。
那幾個韃子，感覺又回到了他們熟悉的環境。
對面“明軍”雖然人多，但都是烏合之眾，已經開始亂起來了。
他們自信，只要衝到跟前，這群南蠻子必亂。
事實上，張碾手下，已經有人開始恐懼，想要後退了。
張碾手持長矛，大吼著：“不許退！後退者死！”
“咱們人多，韃子只有八個人！”
“咱們還有手榴彈，只要韃子到了跟前，我就扔手榴彈！”
“你們儘管打，咱們敗不了！”
有兩個新指定的隊長，站在張碾身旁，揮舞著手中刀，大喊著：
“咱們有手榴彈，敗不了！”
“不許後退！後退者死！”
身後有刀槍逼著，又聽到有手榴彈，敗不了……人心終於安定許多，隊伍穩住了。
“對啊！張爺手裡有手榴彈，咱們敗不了！”
“張爺，快投手榴彈！”
“跟韃子拼了！”
“……”
人們紛紛大喊著。
他們人數本就多，只要不潰，就敗不了。
幾枚手榴彈，就像是定海神針，定住了人心。
二十步了。
那幾個韃子明顯感覺壓力大了起來。
張碾等人被抓來之後，雖然都是阿哈，平時幹農活，放牧牛羊。
但有時也會跟著老爺上山打獵，給揹著箭，幫忙抬抬獵物之類。
老爺高興的時候，還會教教他們射箭，甚至給他們弓，讓他們試著射箭。
拿弓的這些人，大多都是會射箭的。
距離近了之後，準頭也就足了起來。
有韃子面部被利箭射中，一聲慘叫，倒地不起。
那幾個韃子看張碾等人竟然不潰，也是大感意外。
按照他們的經驗，明人膽怯，尤其這種陣型凌亂，服侍不整的，一看就是烏合之眾。
應該一衝就潰才對。
對面不潰，他們這樣貿然衝過去，就有些兇險了。
他們只剩七個人，去衝八十多人的軍陣，一旦陷入其中，怕是死得很慘。
但事已至此，已經沒了退路。
狹路相逢，勇者勝。
衝鋒到一半，他們若是潰退，對面就會士氣暴漲，人人變成常山趙子龍了。
女真人對三國，也是非常熟悉的。
越是烏合之眾，越擅長打順風仗。
打幾場順風仗，烏合之眾就變成百戰精銳了。
他們現在唯一的機會，就是衝進去，從這八十多人的軍陣中殺穿過去。
即便是逃，殺穿敵陣之後，趁著敵人混亂和恐慌，也才能逃走……
“殺！”
任石頭也看出形勢來了。
若是他們站在這裡不動，任憑那幾個女真人衝陣，怕是真的要被衝散了。
他們必須也得衝起來。
“咱們百人，殺四個人，沒有輸的道理！”
任石頭爆吼著，丟掉弓箭，手握長刀，帶頭向前衝去。
“殺！”
戰鬥打到這時，所有人都是熱血往腦袋上湧。
對面韃子雖然兇狠，但只剩下七個人。
他們這邊，可是八十多人，足足十倍。
人一多，勇氣就上來了。
打到這裡，也是有些麻了。
雖然依舊恐懼，但更多是激動。
嗖。
一枚手榴彈，轉著圈飛了出去。
噼啪落在衝鋒的女真人腳下。
那幾個女真人看到這木柄手榴彈，卻是瞬間魂都要飛了。
他們剛剛吃過這種火器的虧。
這火器，看著個頭小，炸起來可是不得了。
轟。
沒有多想的功夫，木柄手榴彈轟然爆炸。
七個女真人，當場倒下三個。
剩下四個，也是嚇得三魂飛了兩個。
“必勝！”
任石頭抓住機會，大喊一聲。
“必勝！”
所有人都怒吼著，士氣高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