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烈的話,如同一塊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面,激起千層浪。
“論功行賞!”
這四個字,讓堂下眾人呼吸都粗重了幾分,眼中冒出灼熱的光。
秦烈目光轉向盧峰,示意他先說。
盧峰心領神會,上前一步,從懷中取出一個賬本,躬身道:“啟稟把總,屬下已將此次繳獲與屯堡現有資財盤點清楚。”
他清了清嗓子,朗聲彙報道:“我等前後兩次剿滅韃子哨探,自韃子身上,共繳獲黃金六兩,紋銀三十五兩。扣除先前犒賞弟兄們的,還餘紋銀七十兩。”
“黃居行那老狗家中,抄沒現銀三百四十二兩,加上屯堡庫房原有的銅錢一百六十五貫,折算下來,咱們如今共有現銀五百七十七兩!”
“嘶——”
白彪倒吸一口涼氣,銅鈴大的眼睛瞪得溜圓,他這輩
子都沒見過這般多的銀錢堆在一處。
盧峰頓了頓,面色又沉重下來:“只是,屯堡內的存糧,只夠上下兩百餘口人支用兩月。眼下離秋收,尚有四月光景……”
秦烈面色不變,錢財是膽,糧食是命,這筆賬他心中有數。他轉頭看向白彪:“傷亡如何?”
白彪聞言,臉上那股子興奮勁兒褪去,換上了一副沉鬱,甕聲甕氣地道:“咱們三座墩堡,原有軍卒五十七人。兩次戰韃子,折了十二個弟兄。後來……後來對付鄧通那些人,又死了九個。算上黃居行父子跟那個楊風,總共是二十四條人命。”
堂中氣氛一時有些壓抑。
秦烈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聲音不大,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冷酷:“記住了,這些人,全都是死於韃子之手,是為國捐軀的烈士!”
盧峰、白彪等人心中一凜,瞬間明白了秦烈的用意。這是要將內鬥的痕跡,抹得乾乾淨淨!
“不錯!韃子可恨!”盧峰第一個反應過來,咬牙切齒地附和。
“對!就是韃子乾的!”白彪也跟著吼道。
秦烈滿意地點了點頭,繼續道:“所有戰亡的弟兄,其家眷,一律補發三兩撫卹銀。我下岩石墩堡和吳猛大哥手下那最早跟隨的五名弟兄,此番作戰勇猛,每人再賞五兩!”
眾人聞言,心中皆是一暖。這賞賜,不可謂不厚。
做完這些,秦烈目光再次落在盧峰身上:“你即刻擬寫文書,將韃子襲擾,黃把總不幸殉國的軍情上報。將那五個韃子的首級、腰牌、兵刃,一併送去。”
“五個?”白彪一愣,忍不住嚷嚷起來,“把總,不對啊!咱們明明宰了二十個韃子,還活捉了倆!怎麼只報五個?”
堂下眾人亦是滿臉不解。這可是天大的功勞,為何要藏著掖著?
秦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反問道:“報二十個,是不是得把繳獲的二十套韃子衣甲兵刃都交上去?”
眾人一窒。
“那些弓弩,那些彎刀,是咱們拿命換來的!也是咱們接下來跟韃子拼命的本錢!交上去了,拿什麼殺敵?”秦烈聲音轉冷,“韃子既然來了第一次,第二次,只要咱們花些心思,未必不能引他們來第三次,第四次!”
白彪等人聽得是熱血沸tering,眼中冒出貪婪的兇光。
把總這是……想把韃子當野豬來圍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