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峰心思卻更深一層,他上前一步,壓低了聲音,憂心忡忡地道:“秦把總,您的想法是好。可……可只報五個韃子的功勞,怕是不夠您坐穩這把總的位子啊……”
這話,說到了點子上。按大洪朝軍律,斬首五級,至多也就是個墩長之功。
秦烈聞言,臉上露出一抹莫測的笑意。他緩緩掃過堂下眾人,最後目光定格在盧峰臉上。
“這軍功,記在你盧峰頭上。”
“啥?!”
盧峰整個人都懵了,以為自己聽錯了。白彪、楊老六等人也是瞠目結舌,如同被雷劈了一般。
秦烈卻不理會眾人的驚愕,只是淡淡地看著盧峰,反問道:“不知盧把總得了上面的封賞之後,打算如何安排我這個無名小卒啊?”
“噗通!”
盧峰雙腿一軟,竟是直接跪了下去,額頭冷汗涔涔而下,聲音都變了調:“把總!您……您這不是折煞小人嗎?!我盧峰的命都是您給的!這輩子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誓死為您效命!”
秦烈這才緩緩站起身,將他扶起,聲音平靜卻帶著洞悉人心的力量:“既然如此,那這軍功記在誰的頭上,又有何區別?”
他走到堂中,目光掃過一張張或困惑或恍然的臉。
“這墩長、伍長,是我來任命,還是上面派人來指手畫腳?”
“這殺韃子繳獲的銀錢,是咱們自己分了痛快,還是上繳大半,等朝廷那點少得可憐的賞賜?”
“這升遷,黃居行的前車之鑑就在眼前!功勞太大了,扎眼!會招來豺狼!咱們現在要的,是安安穩穩地在這岩石村紮下根,悶聲發大財!”
秦烈一字一句,如同重錘,狠狠敲在眾人心坎上!
是啊!把總的任命文書,不過是一張紙!誰握著兵,誰說了才算!
功勞報上去,引來眼紅的,再派個新把總來摘桃子,那才叫竹籃打水一場空!
而讓盧峰去頂這個名頭,既能名正言順地解釋屯堡的兵員傷亡,申請補給,又不會因為功勞過大而引人注目。不管上面認命誰,在這岩石村,說了算的,永遠是秦烈!
“高!實在是高!”楊老六第一個撫掌讚歎,臉上滿是五體投地的崇拜。
盧峰此刻也徹底回過味來,他看著秦烈,眼中只剩下無盡的敬畏與狂熱。他再次單膝跪地,這一次,聲音無比堅定,聲震屋瓦!
“卑職盧峰,願為把總大人,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狗韃子,死吧!”
白彪手裡拿著狼牙棒,狠狠地砸向被兩名軍卒用鉤尖槍鎖住的韃子。
“當!”
危機中,這韃子也從愣神中反應過來,神色兇厲,反手一刀,狠狠地劈向狼牙棒!
“咔嚓!”
木質的狼牙棒,竟被這韃子硬生生地從中間以巨力劈開,棒頭裂成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