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黃居行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響,如同破舊的風箱,“他胡說!秦烈,他是誣陷我!他一定是受了你的指使!”
到了這個地步,他竟還想反咬一口。
秦烈聞言,嘴角牽動了一下,那表情似笑非笑,看得黃居行心中發毛。
“黃屯長,人證在此,物證亦在此。”
秦烈一指地上那些摻了沙石的糧袋,又一指散落的假賬簿。
“這些,難道也是我偽造的不成?”
他上前一步,迫人的氣勢讓黃居行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小步。
“還是說,黃屯長覺得,屯堡內數百軍卒的性命,在你眼中,還不如你中飽私囊的銀子來得重要?”
這話誅心!
“你……你血口噴人!”黃居行色厲內荏地嘶吼,聲音卻帶著顫抖。
“黃屯長!”
一個聲音從黃居行身後的人群中響起,是一名隊正,平日裡也受過黃家的些許恩惠。
此刻他卻面帶猶豫,拱手道:“屯長,孫大使所言,是否屬實?軍糧乃我等將士的命根子,此事非同小可啊!”
一人開口,便有第二人。
“是啊,屯長,若真有此事,您可得給大家一個交代!”
“我們辛辛苦苦守邊,可不是為了讓某些人吃空餉,喝兵血的!”
群情開始有些激動。
黃居行帶來的那些人,見勢不妙,已經有人悄悄往後縮。
“反了!你們都反了!”黃居行氣急敗壞,指著那些開口的軍官,“我平日待你們不薄,你們竟敢……”
“黃屯長,你待我們如何,我們心中有數。”
盧峰冷冷開口,打斷了他的話。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孫祿貪墨軍糧,罪證確鑿,必須拿下!至於背後是否還有主使,也需一併查清!”
“拿下!”秦烈沒有絲毫拖泥帶水,沉聲下令。
白彪和他手下兩名軍卒應聲而動,一把將還在地上哭嚎的孫祿架了起來,用繩索捆了個結實。
孫祿還在尖叫:“黃居行!你不得好死!是你害了我!是你害了我啊!”
黃居行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小舅子被捆,心頭最後一絲僥倖也破滅了。
他雙腿一軟,險些跌倒,幸好被身邊一個還算忠心的親兵扶住。
“秦烈……秦副把總……”黃居行聲音沙啞,帶著一絲哀求,“看在同僚一場的份上,此事……此事可否從輕發落?我……我願將虧空的糧餉,全數補齊,再……再拿出銀兩,犒勞眾兄弟……”
他想用錢來平息事端。
秦烈搖了搖頭。
“黃屯長,你以為,這是銀子能解決的事情嗎?”
他走向黃居行,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黃居行的心尖上。
“岩石村屯堡,軍紀敗壞,防務鬆弛,皆因你這把總之過!如今更是查出如此駭人聽聞的貪墨大案!你若還是大洪的軍官,就該束手就擒,聽候張百總髮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