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為鮮于之子,莫要自賤。”
“咳咳,因為他快死了,國無大小,不能一日無君,荒域雖當九域之下者,但亦不能一日無牧。更可況,南正大人,您比誰都合適這個位置。”
後方的風沙中不知何時又竄出幾人,當先一人牽著浴血的戰馬,渾身染深的麻布,只餘一雙眼睛。一個高頭大個,相貌硬朗,一個大胖小子,面色不愉,一個陰翳男子,鷹視著這邊。
“相信南正大人也不願意看到一手打造的荒域薪火熄滅,重歸亂土。”陰翳男子走過來,扶起失落的鮮于達,看著姜離璇道。
“薪火熄滅,如此程度了嗎?”他的聲音多了一絲情緒。“可是此事又與現在的吾有何關聯,這是君等的責任啊。”
不說放下,因為早已放下,在舍一身性命時便也捨去一身牽掛。
如今再回望不過舊憶深重,深到不能呼吸,重道無力面對。
鮮于達站了起來,他輕輕的拉扯著雙手的繃帶,將其拉緊:“我也不稱呼你為南正了,你現在不配。正因為深知你的作為,我輩沒有任何立場阻止你的離去,畢竟前輩付出的已經足夠多了,多到荒域生民可能還不清了。這是我輩貪求了。”
說著他取出血旗,慢慢將之裹在頭頂。自炎師全沒之後,荒師隻立血旗,敵陣盡斬,無論老少,曾經是為了鎮壓一切不安定,但今天鮮于達將它取出來只是為了鼓氣。
諸位先烈,與我同在。我之所行,無愧於人。
今日達別無所求,唯此一念耳。
萬望諸君前輩成全。
“但就像前輩當初能無由羈押空桑君,甚至不惜打折了他的雙腿來達成這一目的。”無視周圍幾人給他打的顏色,鮮于達終於還是說了出來。
“今日我也能效仿舊事,將前輩留在荒域。”
為什麼他能成為荒域的假牧,不是因為他是鮮于韋替的義子,而是他的拳頭夠硬。
本就不善言辭,對方既然無意,那就強留。
就像義父說的,男兒練武為何,不就是為了有一天看了什麼人,一棒子打昏帶走就是。
旁邊的胖小子聞言不由得捂住了雙眼,又悄咪咪拉開一條縫,用肘輕輕的碰了碰旁邊的黑布,問道。
“你出的主意?”
“不是。”
“這就是鹹魚的一貫套路了,當初誰沒被他打過,不過,小黑啊,”高大個撇了撇嘴,說道。“鹹魚能贏嗎?”
陰翳男子插話道。
“不可能,但不失為另一種溝通方式,鹹魚這種東西嗎,韌性足,不變質,也許會被他打動說不準呢。”
“別說了,我鹹魚吃得都吐了。”
幾人談吐之間,姜離璇輕拍後靈柩,就將她往後退出數十丈,輕飄飄落地。
下一瞬,人影瞬分,飛至面前,一掌下劈,破開斗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