渚漠邊界姜裡，姜水染赤，有飛燕盤旋而來。
據此百里之外的北庭已是滿城無一活口！
自炎師覆滅以後，整個神州便再也沒有燕子塢不可去之處。
歷史上的事實告訴人們，每一位執政的出現必然帶動其勢力的發展。然而卻很少有人知道燕子塢在這十年間發生了什麼。
近乎銷聲匿跡，如同它在十年之前已然覆滅，消失在時間之中，就像風鈴那樣。
但所有人都知道，燕子塢是不可能覆滅的。
因為那個名義上去往泰和殿懸竹議事實際上卻是去打瞌睡的燕首聞隱歌一直都在，每天都會出現在眾人眼前，但除此之外的其他訊息很少有聞。
然而今日，各方各地的情報都在飛快的流動。
無他。北庭的血腥味，太重了。
從上至下，三千餘人，無一活口！
無數的禿鷲盤踞在北庭城中，鮮血成流，堵塞田渠。
更何況，被目睹做下此事之人是燕子塢五奇位三——孤鴻刀，而暴露此事則是位四——銀面喧梟。
孤鴻刀名為謝無賢，這個名字是棠梨在文海中為他抽取的，至今他還能記得那個老人對他的期盼。
“無賢，無賢也好，賢者無能只能為惡了呀，既然無賢，便能無愧了。”
之所以稱孤鴻刀，則是因為，他只有一條手臂。
昔日鮮于韋替率無回軍七十九人去斷長城來援，卻是真的無一歸還。無回軍，戡悼君白謠嫡系，自其死後，其部長存死志而戰，鮮于韋替當時帶上的已是無回軍剩餘的全部。
謝無賢時為燕子塢諜部燕乙十七，負責陽州事宜，擔任無回軍嚮導。
燕子塢分三部九曲，分別是負責情報的諜部，以天干數為頭目，以數字為各自下線；負責殺人的奇部，奇部分上下位，上者名列奇位，負責殺人，下位是經過訓練不合時宜者散於四方，位奇位殺人提供便利的死士；至於剩下的一部，則是星部，負責星象占卜。九曲則是燕首另起爐灶，對外稱是對其收容的奇人異士進行的分類，只是沒人知曉九曲到底是什麼，就像沒人知曉這個每天定時出現在泰和殿的中年是怎麼做組織了九曲的一樣。
然而此刻孤鴻刀謝無賢卻是想起了那一天，同樣的血色。
忘不了，忘不了的夢魘。
上萬的騎兵如洪流奔湧而來，無回軍加上當時尚未追諡陳鋒的羽衣卿不足百人。
就像溺水的人在海里一樣，那就是在被海水裹挾著死去。
無回軍早先服下血棗的坐騎經長途跋涉何其脆弱，幾乎全部倒在鐵騎的第一波衝擊之下。
隨後便是面對鐵騎千人陣千人陣的衝鋒，高喊著“百戰無回，至死如歸”的無回軍，就像高處觀望刈麥一樣一茬茬的倒了下去。
但身著飛骸刺骨甲的鮮于韋替滿身弩矢，執矛不退，迎向不停衝來的長城鐵騎，如同礁石之於激流。
一次，兩次，三次，直至一天一夜。
數萬鐵騎為一人震懾，他們忘不了每一次的衝鋒，都能見得同袍的身體被高高拋飛，周圍陌生的氣息隨著衝鋒的次數增加而增加。但對面的人影依舊如同戰鬼縱橫戰場之上，即便是在鐵血麻木的軍士，也漸漸得認知到了——他們是在對死神進行衝鋒。
當時的謝無賢早在第一批的衝鋒中便被鮮于韋替打暈置於一具具甲坐騎的屍首之下。等到他清醒時，便看見，一邊是無數密密麻麻的人影，一邊是如神似魔的戰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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