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的他經過義父棠梨的教導一直認為,人的心理永遠比其他任何東西都崩潰的早,他亦見過例項:當糧草只剩三日之時,軍心卻是一日也維持不下去了。
只是此刻,避戰不前的似乎不是那些騎士,而是他們的坐騎。但無論如何,這些鐵騎的氣勢已經墮下去了。
他們的心理已在他們的人數死絕之前崩潰了。
那後來發生的事,已經越來越少為人所知了,所有的知情人除去自然死亡之外,已經一一為他除去。
戰死的陳鋒君,斷流的紅色河水以及失蹤的飛骸刺骨甲,這一切的一切在謝無賢腦海中染上了血色。
每一次的殺戮都是慾望的一次綻放,如同鮮花盛開,沉浸在血色回憶之中。只是,這次他的回憶被人打斷了,一顆石子打在他的後背上,他的心情很不好。
刀輕如雲帛,輕輕飄向石子來襲之處,只聞金鐵交擊之聲。
謝無賢轉身,拉動金線,收回輕鴻。
但見一銀麵人執黑羽現於眼中,正是五奇位四——銀面喧梟。
目光對視,不言不語。
金線再舞,輕鴻飄飛。
另一邊,則是黑羽撕空,傳出裂石之聲。
二人默契,一招致命。
身影交錯,勝敗已分。
突來黑色大鳥自空中襲下,隨即升空。
空中傳來銀面喧梟之聲:“你傷很重,但我殺不了你。”
謝無賢齊根斷去的右臂處,昔日舊創再發,源於此植入其中的一枚黑羽。
先屠北庭,在滅姜裡,縱然有下位配合,亦不可能毫髮無傷。銀面喧梟先以石子試探他的傷勢,卻也錯過了唯一一次能殺他的機會。
剛才的一招之中,錯開要害的銀面喧梟已為輕鴻劃過腳筋,而他則是避開了插向心髒的黑羽。
這場交手不是沒有來由的。一是燕子塢的奇位勢大,分掌燕子塢死士,即便是諜部的情報也要經過奇部的死士。當今天下,誰掌握了燕子塢的死士,誰便掌握了神州的黑暗。這片黑暗之中有著太多的利益了,奇位每少一人,便多一分可支配的黑暗。當然,如果只是這樣,也不至於,燕子塢奇部爭殺至此。這便有了第二個來由。
燕子塢奇位當初全盛時數量過百,平均下來神州每一邑都能分上一個還有得多。然而十年前,一封來自潛入風鈴內部的梁下燕的書信傳入了燕子塢。
風鈴化整為零,燕子塢已被滲透,燕丁,燕戊……奇位七,十三……上皆變節,餘者不知。
隨後是燕首為奇位三刺殺,奇位三稱信上內容已為燕首修改,他才是第一位經手人。只是這樣的話最後迎來的是燕子塢的決裂。當人心之間開始懷疑,再去爭論情報的對錯已經毫無意義,最終避免不了白刃相交。
十天刀光劍影的最後,臨危受命的聞隱歌接任燕首。他上任的第一個命令也是最後一個命令卻是讓諸部分散各地的同時化明為暗,暗者更暗。雖然大家都知道這是和稀泥的辦法,但是最終還是承認了這一方式。
這樣矛盾由明面轉到了地下,廝殺仍在繼續。燕子塢沒有被毀滅,作為代價是它的菁華到了今天已是十不存一。
搖了搖頭,吐出一口鮮血,謝無賢搖晃著行走著,接下來,先去尋覓一地療傷。然後是趕赴昭陽山,解決三年之前未曾解決掉的昭陽山。
就是不知道這次又是和哪幾人聯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