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找做得到的人,林午徑直向水夜星求援:“殿下,您有沒有這樣的器物——變大以後可以裝入大量活人,然後呢又可以變小,小到雲車可以承載疾馳?”
水夜星並沒有嘲笑他異想天開,反而沉吟片刻:“挾泰山藏於芥子,此可謂仙術。你竟是從何知曉?此事對修行有益,我倒可以勉力一試。”說完纖手一伸:“把龜甲給我。”
林午連忙奉上。兩人站在水邊,水夜星把三寸龜甲往水裡一擲,雲夢大澤水域的靈氣源源不斷注入,三寸龜甲開始急速膨脹。水夜星不忘指點林午:“這龜甲原是陳江水神的本命靈物,它的終極形態與催動它的修為有關。”果然,在林午手裡龜甲變大不過十丈,而在水夜星以大半水域靈氣催動下,龜甲最終成為一艘近百丈長的龐大樓船。
林午大喜,立即指揮站在身後的兩千蠻兵弓手盡數登船,現在的龜甲樓船一如他前世記憶裡的航母大小,兩千蠻兵上船後只佔了小半空間。於是林午緊急下令讓陳興帶三千嶺西兵上船,這回終於塞得滿滿當當。
滿載的龜甲在水夜星操控下,開始慢慢化小,最終回到三寸模樣懸浮在水面上。林午忍不住伸手近前,卻根本拿不動。水夜星這才伸手拿起小小龜甲:“沒有移山架海的功力,你又如何拿得起?就連我,如果離開自己煉化的水域也是不成。”
林午這才明白自己當初的想法其實困難多多,很顯然現在的龜甲連雲車也載不動。於是雲車只載著林午一路疾馳,在車外,水夜星託著三寸龜甲若即若離,這也是水君在自己的水域裡才有的神通。
雲車日行萬里,一天以後林午已經回到了西昌城,即將在宜都的行動,還需要公主陳魚一起參與。
林午的神秘歸來,讓西昌侯府諸人大為驚駭、振奮。林午只寥寥數語叮囑一番林原、李鏡堂,旋即載著陳魚重返宜都。他的時間很緊,只因為陳魚含恨告訴他,今天正是陳同正式登基選擇的吉日。
有水君同行,雲車在整個陳江水系都暢通無阻。唯有從江面溯水進入宜都護城河,再進入王宮暗河時,一段柵欄突然神輝流溢,擋住了雲車去路。隱身在車外的水夜星密語林午:“這是陳國宗廟諸神在干預,非陳氏王族血脈不可入。”林午立刻讓陳魚上前,果然,陳魚鮮血一滴到柵欄上,神輝即滅。行進到暗河轉明時,即到了王廷的前殿後宮分界線上。如今在前面的大殿裡,陳同的新王登基儀式正在進行。
龐大的樓船驟然出現,橫亙在宮牆外的河面上,如同在前殿後宮之間又聳立起了一座新殿。這裡其實是前面大殿的背後,只有數十名王宮侍衛守在這兒,大家都看得目瞪口呆,還不及示警,只見長公主陳魚已經現身,樓船裡的武士正在大量湧現。
既然是長公主麾下的人馬,這數十名侍衛立刻選擇投降,反正他們也不是陳同的親信。此刻陳同的親信侍衛,都在大殿之中呢。
林午一身盔甲,臉上還罩著面具,如同陳魚的親隨侍衛一樣。兩人從大殿後門進入,看到的恰恰是所有王廷官員正在跪拜新王的場景。
哪怕有一個拒絕跪拜的呢!陳魚頓時氣得全身發抖,厲聲喝到:“一群無恥之徒!”
這一聲喊,讓接受群臣跪拜的陳同轉過頭來;也讓一殿跪下的臣僚們抬起了頭。只見陳魚憤怒地站在陳同背後,而在陳魚背後,無數持弓武士正在無聲湧入,這畫面太震撼了!
陳魚憤怒得似乎再難開口,林午將手一揮,大殿裡頓時只聞弓弦聲,大殿兩側站立的王宮侍衛紛紛倒地,跪拜的人群裡有驚惶站起的,也被毫不留情射殺。這下沒人敢動了,大殿正門外聽到動靜的侍衛們,還未進大門就看到殿上的長公主,以及簇擁在她身邊的無數執弓武士。侍衛們在門口一猶豫,不知誰帶的頭,慢慢都跪伏在門外,放棄了闖入。
戴著面具的林午,徑直走到驚惶的陳同面前,長刀一揮,陳同的人頭立刻飛起;前王后田氏坐在他側面,只來得及發出一聲絕望的驚叫,林午的長刀就揮過來了,同樣人頭滾落。
一時間大殿內寂靜無聲,只見面具武士走下臺階,靜靜站到大司相陳揆面前。陳揆面如死灰,囁囁欲言,刀光一閃,頓時身首兩分;連陳揆都要死,大司馬陳能明白下一刀一定是自己,他大吼一聲團身躍起,四下裡立刻絃聲大作,陳能在空中就被射得身如刺蝟,落地氣絕。
這算是首惡已誅了吧?剩下的大臣們雖然還不敢動,但都暗暗舒了口氣。不料面具武士一聲不吭,大司田、大司邢,依然是一人一刀,唯獨走到大司禮張桓面前,略一停頓總算放過了。
大殿裡還跪著一群特殊的臣子:王室族人。林午走到跪在最前面的一個老者,也不知是陳王微的叔父還是弟兄,依舊是兜頭一刀。到了這時林午才打破沉默,聲音低沉冷冷宣佈:“自今日起,王廷由長公主攝政!陳王之位,自有長公主子嗣繼承!”話音剛落,林午神魂即受到壓制,耳邊似有厲聲咆哮,這是陳氏諸神的憤怒。林午將鎮妖刀一揚,殺氣沖天而起,壓抑感立刻消失了。林午沉聲說道:“長公主子嗣亦是王室血脈,他若為王自當姓陳!陳國宗廟祭祀不絕!”
這是和陳氏歷代先祖神祇的誓約,冥冥中的厲聲咆哮這才漸漸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