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車內更見奢華,一對容貌相似、明眸皓齒的侍女正在煎茶待客。楚定坤心裡敵意全無,只顧拘謹落座、恭聽下文。年青公子親手為他傳杯香茶:“楚兄請!對了,楚兄稱呼我名字林午即可。”
楚定坤大驚:“林午!你就是陳軍主將?”
林午微微一笑:“這只是我諸多身份之一,楚兄不用驚訝。相信楚兄也明白,困楚軍在此島數日,足以證明在下並無惡意。”
楚定坤苦笑點頭:“公子有大修士撐腰,楚某認栽。不知釋我軍回郢都,您還有什麼要求?”
林午坦率說道:“本來呢我是想把您和五萬楚軍困殺於此。不過三日前,有楚澤神使怒而託夢,不允許我這麼做。”
“那是我們大楚神祇。”楚定坤脫口而出。
林午點點頭:“我身為陳軍主將,自然無懼大楚神祇。但神使慎重告誡我,說我家祖上實乃屈姓!”
楚定坤立刻懂了,神使在暗示林午屬楚王室後裔。但這個話不好接啊,畢竟這一切都是林午自己說的。雖說世人都不敢謊言冒犯神祇,但修士不同,修行本來就是逆天而行。
楚定坤沉默無語,林午卻已起身:“楚兄,你我今日言盡於此,有些話明日再談。我相信過了今晚,楚兄會有決斷。姝兒!送客!”
這是什麼意思?楚定坤茫然了,只得唯唯諾諾,登舟返島。
他的一干親信都在小島最高處翹首以盼,看見楚定坤安然歸來,立刻湧到面前:“大人,情況如何?”
楚定坤欲言又止:“此人並無惡意,具體情況明天還要細談。”
當天晚上,楚定坤輾轉難眠。他想不明白林午到底想幹嘛?既然自承是大楚王室後裔,你可以投楚嘛;難道想勸我楚某率軍投降於你、降於陳國?那五萬楚軍家眷盡在楚國,誰會答應呢?更何況楚大陳小,我在楚貴為郎中令,除非瘋了才會降陳!
楚定坤苦苦思索,即將天明才恍惚入睡。不料入睡即入夢中,眼前出現了一個熟悉的殿堂,正是他出發前在郢都拜過的楚澤神使廟宇。神使走近他面前,周身服飾和他拜過的神像一模一樣,楚定坤連忙伏身,恭聽神諭。神使的聲音清晰悅耳:“追隨屈林午,爾家子孫自有福澤綿延。”
楚定坤霍然一驚,立刻自夢境清醒。神靈是真的,大修士也施展不了這樣的神術。但是神諭也讓他為難,他可以信,可他的手下會信嗎?
他睡不著了,披衣起身在樓船艙室內踱步沉思。突然,中軍校尉杜偉推門匆匆而入:“大人,我剛做了個怪夢!”杜偉是他最信任的部下,楚定坤眼睛一亮:“你夢見什麼了?”
杜偉老實說道:“我夢見了大楚水澤神使。神諭——追隨屈林午,你家大人與你自有福澤綿延。”
楚定坤滿意地拍拍他肩膀:“能領神諭,說明你自有厚福。先不要對他人言,待我今天見過林午公子回來再說。”
他大致猜到了神使的用意,於是坐下專等親信前來。果然,領到神諭的親信一個接一個都來了,大家也很警覺,都是獨自前來向大人密報。終於再沒人進來了,楚定坤仔細看著剛才記下的來人名字,居然來過一個折衝都尉並非他認可的親信,這無疑是神使在暗示楚定坤——此人對他忠心耿耿;但也有一個自己很倚重的親信手下,左軍校尉蔣維佳沒來!楚定坤不禁冷笑:原來自己也有看錯人的時候吶。
中午時分,來接他的小船如約而至。等見到林午,楚定坤毫不遲疑即行叩拜君王的大禮:“楚某願從此追隨公子,至死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