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獵會留在這留仙城,也是有一番緣故的。
一個月前,小獵剛從尋仙峰上下來的時候,還沒走到山腳,就已經把君千羽寫的那封信撕了。
他知道,如果自己把這封信送到普濟寺,就憑著自己跟活佛大師的關係,普濟寺無論如何也會把他留下來,但問題是,小獵不想去普濟寺。
他不想再去經歷另外一次失望。
只是,不去普濟寺的話,又能去哪?
世界之大,少年卻不知何去何從。
到了留仙城之後,小獵正在街上渾渾噩噩的走著,卻恰好遇到了阿當,時隔半年不見,這孩子以為小獵早已經成為了瀚海弟子,還一臉興奮的想要跟小獵哥偷學幾招仙法,誰知一問之下,才知道小獵沒能進入學院。
每一年,前來參加瀚海殿試的少年天才少說也有上百人,可最終能留在山上的,頂多也就十幾人,大部分少年在殿試剛一結束,就只能失望的踏上歸途。阿當歲數不大,但這種事卻見得多了,他也沒有多問,只是極力邀請小獵哥去他家的客棧住幾天,小獵反正也沒別處可去,就在傲梅酒家住下了。
就是從那個晚上開始,小獵開始做噩夢。
在夢裡,小獵又看到了自己的父母,只是,這一次,曾經對他無限呵護的雙親卻像是變了人一樣,他們血流滿面,面目猙獰,時而一臉失望的看著自己兒子,時而圍著他徹夜質問:“為什麼?!為什麼還沒給我們報仇?!!”
而每一次,少年都只能跪在地上,不停痛哭,不停自責……
明明是堪比妖獸一般的身體,竟也在短短的幾天時間裡,就明顯的消瘦了。
即便是阿當,都看出了小獵的不對,以往殿試結束時,總能看到許多失意的年輕人借酒澆愁,但是像小獵這樣失意到近乎絕望的,還是第一次看到。阿當他爹建議阿當帶著小獵去城裡轉轉,但小獵卻不肯去,大部分時間都躺在屋裡睡覺,只是偶爾到了深夜時,被噩夢嚇得實在不敢睡了,才會走出屋子,一個人坐在傲梅酒家的屋頂,沉默不語。
阿當父子無計可施。
直到大概半個多月前,發生了一些事情。
那天晚上,夜半時候,小獵再一次從噩夢中驚醒,他艱難的爬起來,用毛巾擦掉一頭的冷汗,然後坐在那兒,愣怔不語。然後,他忽然看到,放在他揹包裡的那塊石頭裡,有一縷黑煙,在緩緩遊動。
曾幾何時,這塊能讓小獵再次見到雙親的石頭給了他不少的慰藉,正因如此,他才會將它一直留在身邊,但是奇怪的是,自從開始跟著牧野修煉之後,無論他再怎麼思念,再怎麼呼喚,這塊石頭都沒有動靜了。小獵一度以為這塊石頭是不是失去了它的魔力,誰曾想,時隔半年之後,在小獵再一次陷入絕望之時,這塊石頭竟又“活”了。
小獵盯著那塊玉石,不知為何,心裡突然有一絲警惕的感覺。但,問題是,那塊石頭裡,不是有我的爹孃嗎?我在害怕什麼?
小獵自己也說不清楚。
黑煙在玉石裡緩緩遊移,不時的變幻形態,看得久了,竟有一種讓人著魔的魅力。
忽然,小獵自嘲似的苦笑了一聲——事已至此,我還有什麼可害怕的?
於是,他拿起那塊石頭,走出屋門,再一次爬到了傲梅酒家的屋頂。
夜色很靜,天空中只有一輪明月,亮到有些刺眼,小獵舉起那塊玉石,只見透明石頭裡,那道黑煙愈發鮮活了。
小獵怔怔看了一會,輕聲喊到:“爹?娘?”
那道黑煙瞬間狂湧而出,飛舞、幻化,變成了那兩個最熟悉的人影。
小獵瞬間紅了眼眶,哽咽道:“爹……娘……對不起……兒子只怕今生今世,再也沒辦法給你們報仇了……”
雙親對看一眼,神色竟有些冷漠,小獵他娘上前一步,冷聲問道:“你當真想為我們報仇?”
小獵有些惶恐,忙道:“那是當然!只是……只是孩兒的經脈有問題,學不了仙法……”
小獵他爹冷笑一聲,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你若真的有心為我們報仇,有的是各種辦法,怎麼能這麼輕易就放棄?!我們生你養你十八年,你就是這麼回報我們的嗎?!”
小獵惶恐至極,一下子跪了下來,茫然道:“可是……除了修仙,還有什麼辦法能給你們報仇?”
雙親再度對看一眼,竟然同時詭異的笑了一下,小獵他娘彎腰摸了摸小獵的腦袋,柔聲道:“傻孩子,只需要你相信我們就行了……我們會給你……足夠向這個世界復仇的力量……”
小獵茫然無措,幾乎是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二老見狀,竟然齊齊發出了一聲極為刺耳的尖笑!與此同時,他們的臉迅速扭曲、猙獰!於一瞬間再次變成一道黑煙,瘋狂的湧入到了小獵體內!小獵趴在地上,身體不停顫抖,幾乎只是眨眼的時間,就被黑煙徹底吞噬!!
寂靜的夜空下,無人看到這詭異的一幕。
片刻後,小獵終於緩緩抬起頭,全身上下,已然徹底被黑煙覆蓋,而唯一裸露在外的兩隻眼睛,也變成了極度懾人的漆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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