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相爺。”
踏入摘星殿,與宴的官員紛紛起身,朝著蘇文和李青柳行禮。
皇甫松,隋常等國公爺俱在列。還有李賁,褚宜風,古懷民,慶書等六部大員。
全都是老熟人
蘇文走到最左邊的首位坐下,對面坐的皇甫松,老傢伙近來春風得意。
“都坐下吧。”
李青柳掀開輕紗,坐上龍椅,語氣慵懶。
“今日的酒宴,主要是為蘇相接風洗塵,你們該吃吃,該喝喝,不用理會朕。”
“對對對。”
“為咱們的相爺接風洗塵。”
皇甫松接過話頭,舉起酒杯:“咱們先敬相爺一杯。”
“國公爺臉色頗為紅潤。”
蘇文遙遙舉杯,開口調侃。
“哈哈。”
“還不是託相爺的福。”
皇甫松眉飛色舞。
“瞧你神氣的樣子。”
隋常打趣:“相爺你是不知道,自打捷報傳回京城,這老小子的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
“都說母憑子貴。”
“現在倒好,咱們的皇甫國公,是父憑子貴。”
眾人紛紛出言挪愉,皇甫松也不惱,這些同袍的話裡多多少少都帶著些許酸味,讓他極為舒坦。
“喝酒喝酒。”
老國公一杯接著一杯。
殿內全是這群老臣的聲音。
紗帳後,李青柳靠著椅背,饒有趣味地打量著每一個人的神情。
“倒是挺有趣的。”
她自言自語。
李賁起身,提著酒壺來到蘇文面前,先給他滿上,再給自己倒上一杯。
“蘇相。”
李賁雙手捧著酒杯,表情極為認真:“下官敬你一杯。”
“以前下官對相爺有些誤會。”
這位大理寺卿道:“隻身入敵營,一卷聖旨便降服叛軍,彰顯了朝廷的威風,更彰顯了陛下的廣闊心胸。”
“我李賁這輩子很少佩服別人,你是一個。”
說道激動處,恨不得親臨現場,又是捶胸頓足:“這杯酒就算下官給相爺賠罪。”
“還望蘇相大人大量,不計前嫌。”
“皇叔爺客氣。”
蘇文沒有託大,而是端著酒杯起身,笑道:“舊時以去,舊事莫提,如今你我同殿為臣,自當並肩攜手,輔佐陛下,造福天下蒼生。”
“共勉。”
“共勉。”
兩人仰頭,將杯中酒水飲盡。
杯酒釋前嫌,四目相對,皆放聲大笑。
“蘇相,說說代城大戰吧。”
皇甫松端著杯子也湊過來:“如何一戰斬佛門四羅漢的。”
“我可是聽說了。”
“那天大戰的時候,你們連幾十丈的金身法相都用出來了。”
皇甫松也是武夫,是武夫就對強者的大戰感興趣,更別提是這種第五境強者的生死之戰。
“就是就是。”
隋常也提著酒壺,端著凳子在蘇文旁邊坐下,催促道:“相爺,快說說吧。”
“外面也穿越玄乎,都快把你給傳成活神仙了。”
“都想聽?”
蘇文挑眉。
“想想想。”
眾人齊齊點頭。
“也罷,那就說說吧。”
“本相信口一說,你們隨口一聽。”
當即就把和菩提寺聖子,桃花神尼等人的交手粗略說了遍,雖然沒有細說,卻也聽得眾人後背直冒冷汗。
“好險。”
皇甫松眉頭緊繃:“沒想到佛門為了正統,竟捨得出這麼大的血本。”
“無妨。”
蘇文戲謔:“這群禿驢謀劃甚久,最後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罷了。”
“魏家父子被擒,北境亂象以定,他們掀不起多大的浪花。”
龍椅上
李青柳眼底泛著些許不易察覺的冷色:“菩提寺。”
“喝酒吃菜。”
蘇文招呼著眾人,將話題轉移到其他地方。
“隋國公。”
“你不是想和安南楊氏結親嗎?”
“進展如何?”
“別提了。”
隋常想起這事就來氣,直搖頭晃腦:“人家傲得很,根本瞧不上我們。”
“表面上客客氣氣的,就是咬死不鬆口。”
“別是你太摳門了吧。”
皇甫松:“好歹也是咱們大周的國公爺,配他安南楊氏的門楣,不過分吧。”
“理是這麼個理。”
隋常嘆氣:“可人家就是不願意。”
“我能怎麼辦?”
本來高高興興的酒宴,就因為蘇文提了這麼嘴,反倒是弄得隋常煩惱不已,酒是一杯接著一杯地喝,本想著借酒消愁,誰知愁更愁。
隋常並沒有說實話。
安南楊氏除了自傲以外,更重要的原因是隋常倒向了李青柳,和蘇文這位臭名昭著的奸相狼狽為奸。
五姓七望
明面上到現在都沒有正式的表態,究竟是支援李青柳這位女帝還是倒向蜀王李淳。
看似兩不相幫,然而背地裡卻頻頻和李淳走動。
要不是蘇文將飛漁軍調去北江道,恐怕他們已經配合魏文通一起起兵。
當然
隋常肯定不能當著蘇文和李青柳的面,將這個原因說出來。
除非他不想要自己的腦袋了。
“唉。”
韓國公也跟著長吁短嘆:“別看咱們在玉京城風光無限,可在那些個千年世家面前,不過就是些蠻不講理的武夫。”
“前些時日聽說隋國公想要和安南楊氏結親,這不正好俺家也有個崽還沒婚配,就想託人去廬陽範氏問問。”
“結果怎麼樣?”
隋常急忙問道。
“也不怕你們笑話。”
韓國公眼神暗淡:“莫說談婚論嫁,人家連門都不讓進。”
他的遭遇,頓時讓隋常的心底平衡起來。
“我比你強。”
“至少進了人家的門檻。”
“咳咳。”
“相爺。”
這時候,皇甫松湊到蘇文的耳旁,小聲道:“據我所知,您好像現在都沒有娶妻納妾吧。”
天下人都說蘇文貪財好色,可偌大的蘇府,現在都沒有一個主母。
“就是。”
其餘幾個國公爺紛紛圍過來。
“相爺,我聽說淮南濟氏家中有個女子年芳十八,尚且沒有婚配,生得那叫一個國色天香,傾國傾城。”
“您要是不滿意。”
“那揚州李氏聽說家中也有待嫁女子。”
“揚州自古就是溫柔鄉,其中女子,如水般柔嫩。”
“保準您瞧得上。”
“羋原周氏家的女子也不錯,家風嚴謹,天下皆知。”
“他們不肯讓咱進門,總不至於也不讓相爺進門吧。”
看著簇擁在自己周圍,好似蒼蠅般嗡嗡嗡的眾人,蘇文眉頭微皺。
“剛才還在說你們的事,怎麼就扯到我身上來了。”
他哭笑不得:“隋國公,安南楊氏不鬆口是吧。”
“你家那崽的事,交給本相來辦。”
“我倒要看看,安南楊氏的骨頭是不是真的有那麼硬。”
“還有我。”
“相爺。”
韓國公露出諂媚的笑容,討好道:“一隻羊也是趕,兩隻羊也是放,要不相爺一併把我家那崽子的親事也給辦了。”
“不白辦。”
“隨您開價。”
“就是把國公府給賣了,我也不皺下眉頭。”
“行行行。”
蘇文被他們吵得煩了,點頭道:“我都給你們辦。”
“去去去。”
“一邊喝酒去。”
得了許諾,隋常和韓國公臉上愁容散去,也不在圍著蘇文嘰嘰喳喳地埋怨。
酒宴直到傍晚方才結束,除了褚宜風和古懷民之外,其餘人大多喝得爛醉。
尤其是皇甫松這幾位國公,更是不省人事,被家丁用馬車拉回各自的府上。
倒是蘇文被灌了不少的酒水,卻依舊和沒事人似的。
龍象體魄,外加修成如來金身,只要不是他自己想醉,莫說幾十杯,就算是百杯千杯也不會有半點醉意。
宮女太監們收拾著前殿的杯盞,蘇文則是陪著李青柳來到後殿花園散步。
春夏之交,滿園的花卉爭嬌鬥豔,花簇綻放,香氣撲鼻,引來無數蜂蝶。
“你們就在外面候著吧。”
李青柳朝陪同的姚公公和照晚霜看去。
兩人停下步伐,站到竹陰下,背過身去。
“師傅打算藉著韓國公和隋國公的親事來敲打敲打五姓七望這些世家大族?”
她漫不經心地看著滿園鮮花,隨口說道。
“嗯。”
“有這個想法。”
蘇文揹負雙手,輕輕點頭:“堂堂朝廷的國公爺,竟然吃了閉門羹。”
“他們未免有些太過囂張跋扈。”
“全然沒有將朝廷的威嚴放在眼底。”
“是該敲打敲打。”
李青柳抿嘴:“錦衣衛和督查司送上來的摺子我都看過,他們背地裡和五哥眉來眼去。”
“早些時日,魏賊在北,朝廷分不出精力。”
“現如今魏賊關押在天牢內,叛軍以平。”
“若是不敲打敲打,未免顯得朕沒有手段。”
“只是。”
她語氣停頓,扭頭看過來:“又要辛苦師傅跑一趟了。”
安南楊氏對隋國公不理不睬
廬陽範氏更是直接甩給韓國公一碗閉門羹。
連國公爺都尚且不入他們的眼,縱觀整個玉京城的朝堂,恐怕也只有蘇文這位大周宰相能壓這些世家大族一頭。
換了別人去,照樣吃閉門羹。
“沒什麼辛苦的。”
他在石凳上坐下。
“推行九品世家制之前,遲早都得去一趟江南,探探這些世家的底細。”
“宜早不宜遲。”
“正好隋常和韓宣虎弄出這攤事,給咱們一個順理成章的藉口。”
蘇文:“如果能順利讓楊氏和範氏低頭,與隋韓兩家結親,後續的九品世家制的推行會容易許多。”
李青柳幽幽道:“便宜他們了。”
“那楊家和范家的女子,我也曾私底下打聽過,俱是才貌雙全,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詩詞歌賦更是信手拈來。”
“江南不知多少才子想要攀附而不可得。”
蘇文:“隋威遠是個貨真價實的草包,韓宣虎的兒子雖說武功不行,不過在玉京城文壇頗有名聲,生的也還眉清目秀,就是和他老子一點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