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
莊夫子沒有反駁,而是凝視著鏡湖中的縱橫十九道上縱橫交錯的黑白二子。
許久
他搖頭:“不管你認不認可。”
“這盤縱橫大棋,都是老夫贏了。”
“未必。”
蘇文並沒有認輸。
就在莊夫子以為這位大周宰相還有什麼奇招沒有用出來之時,蘇文的動作卻讓他大吃一驚。
“我與夫子皆為縱橫手,論棋藝,我不如夫子。”
他話鋒突轉:“可若是本相以身入局,夫子又該如何?”
言畢
一步跨出
橫渡虛空
落於縱橫十九道中的天元位,揹負雙手,睥睨盤中天下十九道。
蘇文微微仰頭
朝莊夫子道:“若高坐垂臺,執子為弈,本相不是他們的對手。”
“然現如今”
“本相以身入局。”
“這縱橫十九道,誰能擋我?”
“轟”
強大的真氣席捲四面八方,瞬間將所有的黑白二子湮滅,就連腳下的棋盤都隨之破滅。
他毫不避諱的看著莊夫子。
“敢問夫子,本相可能贏下半子。”
莊夫子揚天大笑。
“哈哈”
“有趣有趣。”
“老夫很多年沒有碰到過你這麼有趣的人。”
蘇文繼續道:“本相敢以身入局,不知夫子可敢入這盤天地大棋?”
“有何不敢?”
莊夫子捋須大笑,出現在鏡湖之上。
無須千言萬語
只是一盤縱橫大棋就足夠
蘇文想說的,想做的,已然透過棋路告訴莊夫子。
“葉知秋沒有看錯你。”
留下這句話,莊夫子的元神從幻境之中離開。
外界
渡口
竹林下
蘇文睜開眼前,揮了揮衣袖,鏡湖之上,劍氣森森的縱橫十九道隨之消散。
只留下一個微風漸起的平湖。
“誰贏了?”
李真喃喃自語。
“不知道。”
月憐星搖頭,一眾學宮之主面面相覷,以他們的境界,根本無法看到幻境內兩人的交鋒對決。
“相爺。”
蘇霸收刀入鞘。
“請蘇相入鏡湖宮。”
莊夫子的聲音在書院內響起。
夫子的命令,沒人會違抗。
“蘇相。”
“夫子有請。”
謝慕華將懷中的謝胭脂遞給其他女弟子,朝蘇文邀請。
“嗯。”
他微微點頭。
“蘇霸,你和錢榮守在外面,沒有我的命令,不得入書院。”
留下這句話,蘇文跟在謝慕華的身後,沿著小路進入書院內部。
“夫子。”
“蘇相到了。”
謝慕華在鏡湖宮宮門前停下。
“嗯。”
“進來吧。”
蘇文順勢踏入鏡湖宮。
這是他第一次和莊夫子真正的見面。
蘇文打量莊夫子的同時,對方也在上下打量他,片刻之後,一老一少,同時開懷大笑。
宮外的謝慕華一頭霧水,嘀咕道:“奇怪。”
“坐吧。”
鏡湖宮內
莊夫子招手,蘇文落座,桌上擺放著一盤新鮮的蘆葦筍,蘸碟,兩個冷盤,一壺酒,一壺茶。
整個鏡湖宮陳設簡單,除了書還是書,目測最少也有個上萬本。
“嚐嚐吧。”
“昨兒個才摘的蘆筍,先用沸水煮過,將苦澀味煮出來,再用清水浸泡一宿。”
莊夫子介紹:“這菜啊,我的最愛。”
“就是龍肝鳳髓也比不上。”
他夾了一塊放進嘴裡,咀嚼之後撇嘴:“不如我們沉魚州的筍好吃。”
“夫子。”
“您剛才說葉相沒有看錯人是什麼意思?”
放下筷子,問出心底的疑惑。
“還能是什麼意思。”
莊夫子得意:“還記得神武十二年的事吧。”
“那年我得到葉知秋下獄的訊息,星夜出發,終於趕在他問斬的前一夜,來到玉京城,準備劫獄。”
蘇文詫異:“您當時去玉京城了?”
“沒錯。”
莊夫子點頭:“你去見葉知秋的時候,我就躲在天牢內。”
“只是那時候你小子修為不夠,根本沒察覺到隔牆有耳。”
“你和葉知秋的對話,一字不落地傳到老夫的耳朵裡。”
那時候的蘇文,實力確實不夠,只有先天境罷了。
莊夫子繼續道:“你走後,我方才現身。”
“可惜葉知秋是頭倔驢。”
“非要以身殉道。”
想起陳年往事,這位書院夫子還是意難平,從語氣中就不難聽出極為唏噓。
“他自己求死。”
“我還能怎麼辦?”
蘇文沉默。
夫子咀嚼著鮮嫩的蘆筍,慢悠悠道:“你弒君的時候,我就在房頂上看著。”
“你小子。”
“夠狠。”
他豎起大拇指,樂開了花:“而且下手還黑。”
“咳咳。”
“難怪時不時我就有種被窺視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