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誰?”
儋歸怒斥。
“你就是滄州刺史?”
士卒上下打量他兩眼。
“好大的膽子。”
儋歸怒不可遏:“誰讓你們進來的,滾出去。”
冷聲響起:“儋刺史好大的官威。”
北江水師大將軍嶽登走進來,手中捧著一卷黃綢聖旨,冷冷道:“奉大周天順皇帝令。”
“刺史府上下,嚴禁擅動。”
“違者。”
“斬立決。”
“儋刺史。”
嶽登伸手:“將稅庫的鑰匙交出來吧。”
“你們。”
儋歸渾身顫抖。
他沒有想到,蘇文來滄州,根本就不是為了楊鎮南和殺人邪魔,而是為了查賬。
早知如此,就應該一把火燒了稅庫。
“是不是後悔了?”
嶽登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笑道:“我勸儋刺史最好不要玩火龍燒倉。”
“這稅庫要是在,能不能查出問題,或者查出多少問題兩說,要是不在了。”
“憑這卷聖旨。”
“本將軍就是就當場將你全家上下千刀萬剮,都無妨。”
嶽登嘲諷的笑容讓儋歸心驚膽寒,忙哀求道:“嶽將軍,能不能先讓我見見相爺。”
“帶儋刺史去錦衣衛衙門。”
嶽登大手一揮,兩隊甲士讓出道路。
送走儋歸,他下令將從城內各家酒肆客棧書院徵召的賬房先生帶去稅庫,開始盤查歷年來的賬本。
當水師甲士帶著儋歸來到錦衣衛衙門的時候,蘇文正和葉雅兒等人吃早飯。
“相爺。”
儋歸見面就跪,痛哭流涕。
蘇文沒有理會,自顧自地吃著包子,誇讚道:“早就聽說滄州府的蟹黃包是一絕,味道確實好。”
儋歸匍匐著爬到他的腳下,涕淚橫流:“相爺,您饒了卑職吧。”
真賬假賬,在蘇文這位曾經的戶部尚書面前,一看就知道。
更何況滄州府的稅賬根本就禁不起查。
“你有沒有犯錯,我怎麼饒你?”
將嘴裡的包子嚥下,又喝了口熱茶,他才得空拍了拍儋歸的肩膀:“堂堂一府之刺史,怎麼動不動就下跪。”
“朝廷查賬不是慣例嗎?”
“放心。”
“我相信你。”
“禁得起查。”
“起來吧。”
“地上涼。”
儋歸哪裡敢起來,哀求道:“相爺,卑職知道錯了,求您饒卑職一命吧。”
“霜兒妹妹,我們去後頭吃。”
葉雅兒起身,和照晚霜將飯菜端走。
“儋唸白。”
蘇文直接叫了儋歸的字,笑道:“本相忍你很久了。”
“你知不知道。”
“長生年的時候,我就很想把你的腦袋摘下來。”
“不過你的運氣很好。”
“本相一直沒空。”
“去年你交給朝廷的賦稅是多少?”
“讓我想想。”
他起身,故作沉思,片刻之後拍了拍額頭,笑道:“想起來了。”
“白銀五萬兩,精糧十萬石。”
“儋唸白,你這是把本相和陛下當叫花子打發了。”
“爺,這廝實在可恨。”
旁邊的老山頭拔出長刀,罵道:“他奶奶的,我聽錦衣衛的人說,這老東西去年給他兒子娶老婆,一場大婚就花費二十萬兩白銀。”
“先砍了這廝的腦袋再說。”
做勢就要去砍儋歸的脖子。
嚇得這位滄州刺史褲襠裡冒出一股汙穢,臭不可聞。
“沒種的玩意。”
老山頭嫌棄的吐了口唾沫,將刀收起:“沾了你的髒血,老子這把刀就用不成了。”
“沒錯。”
“我不值得大人用刀。”
儋歸連連磕頭求饒。
“唸白。”
蘇文語重心長:“看在你也是神武年進士的份上,本相給你活命的機會。”
“把你知道的,全部都交代出來。”
“我連夜派人,將你的一家老小送往玉京城。”
“只要本相還在朝堂一天,就保你儋家衣食無憂。”
“如何?”
“此話當真?”
儋歸神情緊張。
蘇文傲然:“本相向來都是一諾千金。”
站在儋歸的角度,他要是敢交代,必然會被尋仇,不交代,蘇文當場就把他全家老小給砍了。
現在
蘇文既然許諾送他們去玉京城,安度此生。
他自然沒有繼續抵抗的理由。
在兵法上來說
這叫圍三缺一
給對方一條活路,可以最大程度地瓦解對方的抵抗。
“好。”
儋歸點頭:“我答應相爺。”
“唸白果然是聰明人。”
蘇文笑眯眯地將他扶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道:“從現在開始,就有唸白你擔任朝廷的欽差,負責盤查滄州府歷年來的賦稅。”
“不管收回來多少,本相做主,從裡面抽出半成留給儋家,當做在玉京城的安家費。”
儋歸瞳孔大張,狂喜道:“多謝相爺。”
“去吧。”
他看向老山頭:“從現在開始,你就負責貼身保護儋欽差的安全。”
“若是欽差大人傷到半分毫毛,唯你是問。”
“諾。”
老山頭咧嘴:“相爺放心。”
“相爺,能不能先讓卑職下去換身衣服。”
儋歸神色侷促。
他點了點頭,讓老山頭將其帶下去。
有時候
只要會變通
事情就一點都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