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老實點。”
旁邊的錦衣衛力士正將一個個五花大綁的細作眼線送入詔獄。
有不少人直接嚇得四肢痠軟,連站都站不穩,還是被力士給拖進去的。
他們的嘴被堵上,沒辦法開口求饒,只能發出嗚嗚嗚的哀嚎。
“上元坊動手了。”
蘇文朝旁邊的獨眼馬伕道:“目前抓了多少個?”
“神武衛,城皇司,錦衣衛和督查廠總共送來九十八人。”
“這是抓的活口。”老山頭道:“算上拒捕被處決的,攏共有三百二十一人。”
三百多人
這個數字很可怕
“讓錦衣衛連夜拷問。”
蘇文淡淡道:“最好能多問出些同夥出來,正好一併給收拾了。”
“相爺放心。”
掌管詔獄的左千戶自信:“還沒有人能抗住我們錦衣衛的拷問刑罰。”
“就算是啞巴,屬下都能讓他開口說話。”
詔獄
天下最恐怖,最可怕的大牢
除了梵空之外,還沒有人能活著走著詔獄。
皇城
天子寢宮
鳳鳴殿
大周女帝李青柳站在窗臺前,遠遠地眺望著上元坊綻放的絢爛煙火,眉頭緊鎖。
“怎麼回事?”
她沉聲開口。
“回陛下的話。”
女官簌娘解釋:“應當是神武衛和督查廠正在緝拿殺手樓的刺客。”
“再有幾個時辰,就是師傅的大婚之日,這時候見血,不吉利。”李青柳說道。
“奴婢和姚公公也曾勸過相爺。”女官苦笑:“想著先等大婚之日過去,再行動手。”
“只是相爺不以為然罷了,堅持要在今夜動手。”
“也是。”
李青柳無奈:“咱們的相爺,向來都不信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他想做的事情,向來都是雷霆手段,絕不拖泥帶水。”
“這天下,大抵陛下是唯一能讓相爺服軟的人。”
簌娘抿嘴。
李青柳知道她說的是什麼事,嘴角微微揚起,雙手抱胸。
“陛下。”
“馬上天就要亮了,您還是抓緊時間眯會吧。”
簌娘有些心疼:“這幾日連軸轉,又是犒賞士卒,又是為葉知秋翻案,還要操心相爺的婚事。”
“要是累壞了,誰來主持國事。”
“這算什麼。”
李青柳輕笑:“你看咱們相爺,馬上就要當新郎官了,還在忙著剷除反賊刺客。”
“我猜他這會肯定在錦衣衛衙門守著。”
“那能一樣嗎?”
簌娘道:“相爺是第五境強者,莫說熬幾天,便是熬上幾十天,不吃不睡都沒事。”
“咱們這些普通人,哪能和他一樣熬。”
“知道了知道了。”
李青柳回頭,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你那張嘴,比宮裡的老媽子還要煩人。”
“趕緊帶人去北巷忠義國公府,給葉雅兒梳妝打扮。”
“既然她襲了國公爵,葉相又不在,咱們皇室就算是孃家人,按照規矩得出面。”
“切莫誤了時辰。”
“陛下放心吧。”
“奴婢這就去。”
伺候李青柳睡下,簌娘方才點齊宮女,登上馬車,在禁軍的護送下,從萬壽門離開,前往北巷國公府。
玉京城一百零八坊
除了上元坊外,其他坊市的眼線和殺手都已經被清理乾淨,殺的殺,捕的捕。
唯有上元坊
圍剿還在繼續
一道道焰火升空
督查廠飛熊,黑鷹,虎煞三大統領帶人對殺手樓展開血腥的獵殺。
“咻咻咻”
幾十根弩箭破空,將房頂上飛簷走壁的黑袍殺手射成刺蝟,順著房頂滾落,砸在青磚上。
另一座房頂上
飛熊和虎煞正在圍攻一尊殺手樓的宗師境殺手。
凌厲的五指如刀,凌空斬落,撕裂大塊的血肉,虎煞手中彎刀威力不凡,斬出道道殘影,刀氣縱橫。
眼看著就要將這名殺手拿下,一道黑影好似鬼魅般的憑空出現在殺手樓刺客之前。
“轟”
劍光自袖袍內衝出,直接將刀氣崩碎,漆黑的鐵劍朝著飛熊的胸口刺去。
這一劍
太快了
快到飛熊根本來不及反應,還是虎煞急中生智,一刀斬向黑影,企圖圍魏救趙。
刀光落下,黑影崩碎,劍光微微偏轉,只是刺中飛熊的肩頭。
“轟”
強大的真氣激盪,直接將兩人震飛出去。
“砰”
青磚碎裂,牆壁倒塌,飛熊和虎煞如同炮彈般,砸入遠處的房舍中。
“蹬蹬蹬”
督查廠的武士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手持大盾長槍,弓弩上弦,對準了房頂上的黑影。
“轟”
真氣將廢墟震散,飛熊搖搖晃晃地走出,左手捂住右肩的傷口,死死地盯著那個黑影。
“大宗師。”
他緩緩吐出三個字。
虎煞也掙扎著站起來。
兩人都是宗師修為,倘若這個鬼魅黑影不是大宗師,決計不可能摧枯拉朽地將他們擊敗。
與此同時
高聳的通訊樓上,憑空生出狂風,卷著暴雨,朝著塔樓衝去。
熊熊燃燒的火把突然熄滅,幾個呼吸之後,火把再度燃起。
“轟”
一具裹著黑袍的屍體從樓頂墜落,砸在地面。
屍體的胸口,有個血淋淋的窟窿,裡面的心臟被人捏碎。
“嘶嘶”
看守高樓的神武衛士卒看到這一幕,紛紛倒吸口涼氣。
“轟”
電蛇撕裂夜空,電光墜落。
通訊樓頂
穿著青色官袍的老太監擦了擦手上的血跡,胸口繡著一頭張牙舞爪的猛虎。
有資格穿猛虎袍的在整個督查廠,只有一個人。
督查廠督主
歲青
前長生帝君心腹,貼身太監。
吃下蘇文給的造化丹之後,表面看起來沒什麼變化,然而只有歲青自己才知道。
體內衰敗的氣血恢復,達到最巔峰的時候,最重要的事,幾十年前切掉的某個部位竟然再度長出來。
意味著他不再是殘缺之人
而是貨真價實的男人
這段時間,歲青整體整夜都待在自己的府邸,似乎要一口氣將欠下的幾十年都補回來。
要不是蘇文下令,他甚至都懶得管督查廠的事情。
“燕老狗。”
歲青目光入電,透過層層風雨,遙遙和房頂上的黑影對視。
“當年你僥倖從本座的手中逃過一死,竟然還敢來玉京城。”
顯然兩位大宗師是舊相識。
“歲閹狗。”
黑影冷笑:“以前你為昏君賣命,現在昏君死了,你又繼續給奸相賣命。”
“還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啊。”
倘若是以前,被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罵閹狗,歲青定然大怒,可自打長出那玩意之後。
他對於閹狗這兩個字徹底脫敏,甚至毫無感覺。
不過是一個將死之人的掙扎罷了。
歲青沒有浪費口舌的意思,右手捏掌,凌空而起,整個身子由上往下,如大鵬展翅,又好似流星墜入人間。
一掌朝著黑影鎮壓而去。
大宗師圓滿境的氣息,威壓整個上元坊。
黑影眼中泛著些許震撼,不敢大意,亦是舉掌對去。
“轟”
兩道掌力碰撞,兩股真氣交鋒,天搖地晃,百丈之內的風雨直接被掌力撕裂。
颶風捲著暴雨,將四周的房舍打得千瘡百孔。
“轟隆隆”
離得近的樓閣直接被這一掌震得四分五裂,轟然倒塌。
掌風沿著街巷咆哮。
許多靠得近的督查廠武士被波及,整個人都被掀起。
“後退。”
飛熊急忙下令。
大宗師級別的廝殺,已經不是他們能夠插手的。
足足退到百丈開外,仍然心有餘悸。
“咔咔咔”
黑影腳下的房頂出現一道道裂縫,快速朝著周圍擴散。
僅僅堅持了幾個呼吸,房頂塌陷,牆壁斷裂,整個房舍化作廢墟。
“死”
歲青開口,雄渾霸道的掌力繼續下壓,將黑影徹底打入地面。
如驚雷炸耳,半個巷子都被這一掌摧毀,掌風擴散,飛沙走石。
許久
煙塵散去
真氣消弭
雨水繼續落下
風吼電閃
歲青負手而立,他的旁邊,四仰八叉地躺著箇中年男人,身上的黑袍碎裂,露出密密麻麻的猙獰傷痕。
正不停地往外吐血。
“不。。”
“不可能。”
男人眼神驚恐:“你的功力,怎麼會暴漲如此之多。”
“燕青鋒。”
歲青眼神輕蔑:“這世上,你不能理解的事情有太多太多。”
燕青鋒
宗師榜上排名第七,殺手樓天字第一等的殺手,號稱青鋒神劍。
死在其劍下的達官顯貴,武林高手數不勝數。
“這次。”
“你來錯了地方。”
一掌
僅僅只是一掌
歲青便險些將燕青鋒打死。
同為大宗師境,實力卻是雲泥之別。
“督主威武。”
飛熊領著督查廠的人趕過來。
“帶走。”
“送去詔獄。”
歲青淡淡道:“左囚會讓你開口的。”
他看向燕青鋒的眼神,帶著些許憐憫。
倘若當場死在自己掌下,還算爽快。
眼下半死不活,以後他在詔獄中的日子,將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