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夫人你不懂了。”
“我所為之事,乃是與天下的世家大族為敵。”
“成則名傳千古。”
“敗則殺身成仁。”
蘇文和的看法和葉雅兒不同,如果靠求就能讓莊夫子出山,還輪得到自己來登門?
恐怕鏡湖書院的門檻早就被熙熙攘攘的人踏破。
然而直到現在,還沒有人能請得動這位夫子出山,哪怕是當年的長生帝君都沒能做到。
為何?
莊夫子追求的到底是什麼?
還是說真的一輩子淡泊明志,生於鏡湖,長於鏡湖,老於鏡湖,死於鏡湖嗎?
這樣的人能和葉知秋成為知己?
葉知秋是誰?
敢賭上全家老小的性命,以十二大罪死諫長生帝君的狠人,哪怕最後被抄家問斬都沒有低頭。
不因生死而畏之,不以福禍而避之。
在蘇文看來
莊夫子是和一個和葉知秋相同的人。
只是
沒有人配請他出山,更沒有人值得他去施展自己的才華抱負。
而現在
蘇文就要做這個值得他施展才華抱負的伯樂。
但
空口無憑
總不能自已低聲下氣地去求,亦或者三言兩語就讓莊夫子相信。
不可能
對抗天下的世家豪門,倘若失敗便落入萬劫不復之地。
蘇文必須要向莊夫子展示自己的手段和氣魄,以此來證明自己真的是伯樂。
他道:“倘若我連鏡湖書院都壓不住,又憑什麼去壓服天下的世家和豪門。”
三言兩語的點撥,她就想明白其中關鍵,當即放下心來。
“走吧。”
“咱們在這刺史府內轉轉。”
然而一圈轉下來,蘇文卻頗為鬱悶,不爽道:“我怎麼感覺,自己白捱了十幾年的罵。”
“都說我蘇文是奸相,貪圖享樂,斂財無度。”
“可區區一個鏡州的土包子,家宅就不比我那相府差,管中窺豹,似五姓七望這些大家豪門,又是何等的奢靡。”
“這群王八蛋。”
“合著自己偷偷摸摸的享樂就算了,還給我潑髒水。”
“哪能這麼比的。”
葉雅兒抿嘴輕笑:“王氏雖說不算出名,然而自鏡湖書院誕生,就跟著出現。”
“數百年,甚至上千年,世世代代的積累,有這點家業倒也不奇怪。”
“不行。”
“這次得讓鏡州的世家狠狠地出點血。”
兩口子盤算著怎麼從這些土包子身上割肉的時候,刺史府外,錢榮也見到了自己的叔父。
鏡湖書院甲宮劍術教習錢俊。
“叔父,您怎麼來了?”
錢榮一邊埋怨,一邊將錢俊拉到街尾的麵館底下,街面上,時不時就有水師計程車卒巡邏。
“一壺茶,兩碗麵。”
等掌櫃的走遠,錢俊臉色陰沉,輕拍桌子,嚇得錢榮一個激靈。
“你投靠蘇文了?”
面對自家叔父的質問,錢榮點頭:“沒錯。”
“圍困書院是你出的主意?”
錢俊臉色不善:“咱們錢家可是鏡州的世家,你這做,日後咱們還怎麼在鏡州立足。”
“叔父。”
“您老人家高看侄兒了。”
錢榮搖頭:“就我的膽子,敢圍書院?您沒瞧見嗎?現在鏡州城,到處都是北江水師的兵。”
“王右堂那王八蛋,昨天設計害我。”
“擺了相爺一道。”
“這不,今兒個就被全家下獄。”
“至於刺客的事,我是真不知道。”
“相爺怎麼吩咐,我就怎麼做。”
錢榮幸災樂禍:“叔父,別看他們背地裡都罵我豬腦子,可真遇到事,那些個自命清高的東西,還不如侄兒這豬腦子。”
“相爺已經答應,以後讓我擔任鏡州刺史和司馬。”
“其他幾家拿什麼和我鬥?”
錢俊沉默。
王家的覆滅似乎已成定局,而錢榮一旦同時擔任刺史和司馬,既掌權,又掌兵。
錢氏便是鏡州當之無愧的第一豪門。
明明是件大喜事,可錢俊卻怎麼都開心不起來,只有恐懼,深深的恐懼。
這一切
都是因為那位大周宰相
昨日入鏡州
朝夕之間
便讓王氏灰飛煙滅,將錢家扶上第一豪門的位置。
這是何等可怕的手段?
倘若有一天,錢家的所作所為不如那位宰相的意,恐怕今日的王氏,局勢那時錢氏的寫照。
以前他還沒覺得蘇文的可怕。
可現在
人家吹口氣,就把盤根錯節的鏡州世家給連根拔起。
膽寒
錢俊唯有心驚膽寒。
他張了張嘴,千言萬語最後化作一聲輕嘆。
“蘇相對書院是什麼態度?”
如果蘇文真的要對鏡湖書院動手,錢俊不知道自己該站哪一邊。
一邊是自己的家族
一邊是書院
倘若說他對鏡湖書院沒有感情,那才是假的。
“不知道。”
錢榮搖了搖頭,勸道:“叔父,書院是書院,錢家是錢家。”
“如果可以。”
錢俊神色苦澀:“你勸勸蘇相。”
“那些刺客雖然都是書院的學子,但絕不是書院讓他們來行刺的,這裡面必然有所蹊蹺,肯定有人在挑撥離間。”
“我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