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花寺是蘇文派人屠地。
舍利子也是蘇文讓人搶的。
菩提寺的聖子還是死在蘇文的手中。
甚至連他手裡的如來講經圖,原本也都是菩提寺的。
除此之外
他和佛門其他聖地還真沒有太多矛盾。
至於被蘇文殺了桃花神尼,不過就是個孤家寡人,而蘇文也信守承諾,代城大戰之後,就派煙波客出手,將桃花庵上下屠的乾乾淨淨。
不過走著走著,他的臉色就變了。
滄瀾州地勢平緩,大多數地方都是肥沃的平原,適宜耕種,一路走來,禾稻遍地,可他卻敏銳地注意到,滄瀾州的百姓並不富裕。
甚至路邊時常能碰到乞討的叫花子,他們衣不蔽體,渾身滿是汙垢,手裡拄著柺杖,步履蹣跚地走著,形容枯槁的身體似乎馬上就要倒下。
許多乞丐乾脆就跪倒在路旁,硬生生被餓死都保持著五體投地的姿態。
不止是蘇文
就連照晚霜和葉雅兒也都紛紛皺著眉頭。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路旁的老柳樹下,一對孩童跪在地上,背上各自插著根稻草。
插草賣身
年邁的夫婦二人則是不停地哀求著過往的行人將這對孩童買下。
“各位大爺行行好。”
“把這兩個孩子買下吧。”
“幾兩銀子,就當買條阿貓阿狗。”
老婦的聲音帶著些許淒涼和悲憤,老漢則是低著頭,吧嗒吧嗒地抽著旱菸,一言不發。
兩個孩童眼神無助而茫然。
“哥哥。”
“我餓。”
女孩只有五六歲,穿著破爛的衣裳,打著光腳。
“停。”
馬車停下,照晚霜和葉雅兒彎腰出來。
“夫人。”
晴兒和玉兒取來馬凳放好,將她攙扶下來。
葉雅兒走到路旁,老婦人和老漢見她衣著華麗,雍容華貴,穿戴皆是上品,又有許多護衛。
一看就知道是達官顯貴出身。
當即跪倒在地。
貴人發發善心,將我這雙兒女買了去吧。”
老婦人垂淚哭泣。
“晴兒。”
“去取些吃食過來。”
葉雅兒開口。
兩個孩童一人得了個燒餅,狼吞虎嚥地吃起來。
“老人家,我且問你。”
她柳眉豎起:“去年滄瀾州報給朝廷的摺子上說風調雨順,舉州豐收,為何你卻要賣兒賣女。”
“可是去年家中受了災?”
“貴人是外地來的吧。”
老婦聽她的聲音,不像是本地人。
“沒錯。”
葉雅兒點頭:“我隨夫君從鏡州來,正好路過滄瀾州,素聞滄瀾州乃是魚米之鄉,百姓富裕,安居樂業,可一路所見所聞,卻多有流民乞丐。”
“唉。”
老漢嘆氣:“貴人是外鄉人,難怪有此問。”
“其中可是有隱情?”
照晚霜挑眉:“是貪官汙吏還是地匪惡霸,你且說來,由我為你做主。”
“近年來,咱們滄瀾州的確風調雨順,年年都是大豐收。”
老漢放眼望去,官道兩旁,田畝纖陌縱橫,大片大片的良田蔥鬱,禾苗長勢極好。
不出意外的話,今年也是一個豐收年。
可老漢的眼裡卻噙著淚光,重重地拍著自己的大腿,嘴裡嘆氣連聲。
“姐姐。”
“母親和父親是因為交不起香火稅才來賣我們的。”
稚嫩童音響起,年長的男孩眼神天真無邪:“交不上香火稅,廟裡的菩薩就不會保佑我們家風調雨順。”
“而且爹孃的田地還要被收回去。”
“爹孃沒辦法,只能賣我們。”
“沒錯。”
女孩點頭:“昨天隔壁姐姐也被她的爹孃給賣了。”
“你們沒有自己的田地嗎?”
葉雅兒問道。
“以前有。”
老婦:“可都捐給靈感寺了。”
“不止是我們。”
“許多人的田地都捐給佛寺,以祈求菩薩的保佑。”
說到菩薩保佑這四個字,老婦的眼睛裡既有虔誠,又有恐懼。
“寺廟將他們的田地在租給我們耕種,每年都要收一筆香火稅,以顯示虔誠之心。”
“你的意思是。”
照晚霜眯著眼睛:“你們把自己的田地捐給寺廟,然後再花錢租回來。”
“傻子。”
她氣急而笑。
“阿彌陀佛。”
老婦聞言,嚇得渾身顫抖,忙誦佛號:“不可對菩薩不敬,否則將有大禍臨頭。”
老漢也是噤若寒蟬。
接下來不管照晚霜怎麼問,他們都不肯在吐露半個字,甚至要帶著一雙兒女離開。
葉雅兒給了蘇霸一個眼神,後者上前,擋住老婦二人的路,拍了拍腰間的鋼刀,嚇得他們立馬不動。
護衛將一雙半大的孩童帶到馬車後面。
葉雅兒蹲下來,用袖袍小心翼翼地擦拭著女孩臉上的泥巴。
“你叫什麼名字。”
她溫柔地問道。
“姐姐,我叫二丫。”
女孩顯得有些緊張和侷促。
“別怕。”
葉雅兒儘量放低聲音:“你能告訴姐姐,你們的爹孃為何要把自家的田地捐出去嗎?”
“他們好凶。”
二丫喏喏道:“如果不捐,他們就要來家裡打砸,還要打爹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