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上烏雲遮天蔽日
電閃雷鳴
“相爺。”
檀張看到蘇文到來,急忙拋下旁邊計程車卒,快步走到他身前:“您怎麼到堤上來了個。”
說罷,將蘇文引到草棚內,摘下頭盔,擦了擦臉上的雨水,面露難色:“他奶奶的,一場雨連著下了幾天幾夜。”
“相爺。”
尹大同帶著兩個衙役也來到草棚。
放眼望去
洶湧波濤奔流不絕,連腳下的河堤都在震動。
“河堤能保住嗎?”
蘇文問道。
眾人沉默
尹大同嘆口氣:“恐怕難。”
“先前河道衙門的水吏快馬加鞭來報,鏡水上游還在下暴雨,第二輪洪峰正在繼續。”
“最遲明天傍晚時候,就會到達滄瀾城。”
“難道真的是我錯了嗎?”
蘇文看著灰濛濛的天穹,喃喃自語。
“相爺,唯今之計,也只有死馬當作活馬醫。”
老山頭突然插嘴:“既然是相爺拆廟毀神,放出地獄惡魔,引來災禍。”
“不如就把整個滄瀾州各個寺廟有名的得道高僧請來,在河堤之上做一場法事。”
“以祈求諸天神佛的寬恕,同時降妖伏魔,消弭災禍。”
“可行可行。”
尹大同心底總覺得有些古怪,然而檀張卻興奮地點頭:“這樣一定可以阻止洪水決堤。”
“尹刺史,你覺得如何?”
蘇文嘆氣:“都怪本相剛愎自用,沒有聽取你的建議,方才鑄成大禍。”
“倘若滄瀾州的高僧們真能消弭洪水,本相願意重修城門廟宇,並且親自給佛陀菩薩塑金身。”
“好吧。”
尹大同點頭:“只能姑且一試。”
“檀張。”
“你派人八百里加急,一定要趕在明天中午之前,將各個寺廟的得道高僧都請來。”
“尹刺史,就由你準備法事需要的所有用度。”
“一定要按照最高規格來辦。”
簡單地巡視了一番河堤,堤上的百姓官兵,雖然明面上不敢造次,卻都不願搭理蘇文這個罪魁禍首。
紛紛低著頭忙碌,只有蘇文背對著他們的時候,才敢用怨恨的眼神瞪著他的背影,亦或者恨恨地朝地上吐口唾沫。
蘇文雖然背上沒長眼,可心神感應之後,將整個河堤上的風吹草動都看得清清楚楚。
帶著老山頭下了河堤,鑽進馬車,笑道:“看起來,他們好像很恨我。”
“越是孱弱,就越是愚蠢,總是妄想著依靠求神拜佛來換取自己想要的。”
老山頭嘲諷:“殊不知,倘若天下人人都燒香拜佛,那佛祖又該保佑誰?”
“該讓誰富貴,讓誰貧窮,讓誰飛黃騰達,讓誰一落千丈?”
“這就是你不懂了。”
蘇文打趣:“當大家都不燒香拜佛的時候,誰燒香佛祖就保佑誰,大家都一起燒香拜佛,誰心誠就保佑誰。”
“怎麼表示自己心更誠?”
“自然就看誰出更捨得拿出東西來侍奉諸天神佛。”
“倘若不如此做,那些禿驢怎麼能吃得肥頭大耳?”
“一些司空見慣的伎倆,可就是耐不住管用。”
回到慈心寺,雨中多了些零零散散的人影,在寺外遊蕩,看他們的樣子,似乎不懷好意。
“看吧,尋仇的來了。”
蘇文懶得理會,從東廂房下車,順著遊廊來到禪院,照晚霜和葉雅兒正在等著他回來吃早飯。
“外面情況怎麼樣?”
一桌的美味佳餚,照晚霜卻無心吃喝,顯然是聽說了滄瀾城內的流言蜚語。
“上游的洪峰明天傍晚到。”
蘇文邊吃邊說:“我已經讓檀張快馬加鞭去將滄瀾州各寺的高僧請來,準備明日在河堤上主持一場盛大的法會,用以平息諸天神佛的怒火,消弭水患。”
“胡扯。”
照晚霜冷哼:“有那閒工夫,還不如抓緊時間壘高河堤。”
她一雙美眸上下打量蘇文,眼神狐疑:“而且你怎麼看,也不像是相信諸天神佛的人啊。”
“好妹妹。”
“莫著急。”
葉雅兒輕笑:“這場雨,可是下到夫君的心坎裡了,他就等著呢,且看明兒個的好戲吧。”
“真的假的。”
“別搞砸了。”
她嘀咕。
“搞砸了,我就要重修城頭廟宇,還要親手重塑那些個菩薩佛陀的神像。”
蘇文搖頭晃腦。
不出個把時辰,大周宰相蘇文邀請各寺高僧前往河堤主持法會的訊息就傳遍整個滄瀾城。
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那位狂妄的大周宰相終於低頭了。
尤其是各寺的僧侶,更是振奮不已,許多人甚至走上街頭,頂風冒雨歡呼,好似過年般熱鬧。
甚至有人冒著被殺頭的風險,將吊在城牆上的慈心寺一眾和尚放下來。
對此
蘇文不管不問,不理不睬,一直待在慈心寺內,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逗美嬌妻。
第二天早上
迫不及待的滄瀾州百姓早早地就登上河堤,甚至還有許多得到訊息從城外各縣趕來的百姓。
他們都想要親眼目睹這場盛大的法會。
河堤上
懸挑出去一個巨大的祭臺,從各個寺廟請來的上百位得道高僧就聚在祭臺旁邊的草棚中。
他們穿著袈裟,脖子上掛著念珠,手持九錫禪杖,各個表情凝重。
隨行的還有他們的徒子徒孫,約莫有上千僧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