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順元年
八月初
滄瀾州暴雨三晝夜不停
滄瀾江水欲決堤而去
第四天
暴雨還在繼續下
沒有任何停下的意思
哪怕隔著高聳的城牆,都能聽到城外滄瀾江水的咆哮。
清晨
天矇矇亮
滄瀾州千戶所千戶蘇震火急火燎地帶著兩個手下趕到慈心寺外。
“兄弟。”
“行個方便。”
蘇震朝看守寺門的黑衣武士道:“我有十萬火急的事情要稟報相爺。”
“等著。”
武士轉身將寺門開啟一個縫隙,鑽入慈心寺內,不多時折返回來朝蘇震道:“相爺讓你進去。”
“好好好。”
“多謝兄弟。”
蘇震急忙從袖袍內掏出兩個銀錠遞過去,隨即慌忙地進入寺中。
兩個黑衣武士手裡掂著銀子,對視一眼,眼神滿是不屑。
“等會記得去和頭說一聲。”
他們這些跟著蘇文的貼身護衛,從來都不缺銀子,更不會將這兩個銀錠放在眼裡。
前院有諸多黑衣武士站在遊廊和大雄寶殿外罷手,橫穿大殿,來到中院禪房。
“什麼事?”
蘇文穿著裡衣,披著長袍,哈欠連天地從屋子裡走出來:“大清早的,就擾人好夢。”
“相爺。”
蘇震快步上前,臉色凝重,稟報道:“大事不好了。”
“天塌不下來。”
蘇文搖頭,自顧自地倒了杯茶水,方才道:“說。”
“南江道接連下了兩天的暴雨,上游洪峰沿江而下,導致滄瀾江水位暴漲。”
“可能。”
他苦笑道:“可能要決堤了。”
“決堤就決堤吧。”
他不以為然:“多大點事。”
“相爺。”
蘇震以為面前這個男人還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解釋道:“早決堤或者晚決堤,對於相爺來說,都算不得什麼事。”
“可現在決堤,就是天大的禍事啊。”
蘇震又道:“相爺前腳拆了城門上的廟宇,又抄了慈心寺,將慈心寺中的和尚們全都吊在城頭。”
“相爺可還記得當時那群和尚說的,一旦拆除廟宇,惹得佛祖菩薩發怒,會降下災禍。”
“眼下滄瀾城內流言四起,都在傳這三晝夜不停的暴雨就是上天降下的災禍。”
“決堤就是對滄瀾州百姓拆毀廟宇的懲罰。”
“天降災禍?”
蘇文嗤笑:“估計又是那些禿驢搞出來的吧。”
“想逼本相低頭?”
他冷哼:“恐怕他們沒睡醒。”
“讓檀張和尹大同帶人去滄瀾江上護堤。”
蘇震:“他們已經帶人去了。”
“你也去。”
蘇文道:“監督尹大同和檀張。”
“諾。”
蘇震還想勸他想想辦法,可蘇文都這麼說了,他也只能退出慈心寺,趕往河堤上。
“老山頭。”
等蘇震走後,蘇文當即叫來老山頭:“備車。”
“去河堤上嗎?”
老山頭問道。
“去城門口。”
蘇文搖頭。
換好衣服出來,老山頭已經備好車馬,六個頭戴斗笠,身披蓑衣,腰佩鋼刀地護衛隨行。
馬車出慈心寺,遠遠在城門外停下,窗簾掀開,蘇文側眼看出去。
原本空蕩蕩的城牆腳下,此刻竟然跪滿了密密麻麻的人,他們也不打傘,就這麼頂著風雨,其中還有不少從滄瀾州其他寺廟趕來的僧人。
而他們跪拜的物件則是被吊在城牆上的慈心寺眾僧。
被吊了四天四夜
結果連下三天三夜的暴雨
導致這一百多個和尚還有大部分都活著,只是已經神志不清,無意識地汲取著嘴角的雨水。
“菩薩發怒了。”
“佛祖降下災禍。”
“這個滄瀾州的百姓都要跟著倒黴。”
慈安嘴裡不停地重複著這幾句話。
四周跪著的百姓跟著那些沙彌僧眾一起高聲誦讀佛經,想要藉此壓制住原本被封印在城樓下的邪魔。
“相爺,要不要把他們驅散?”
老山頭詢問。
“不用。”
蘇文搖頭。
馬車繞過人群,從城門出去,來到滄瀾江邊。
渾濁的滄瀾水如千軍萬馬在河道內狂奔,數丈高的大浪翻湧,不停地拍打著河堤。
河堤上
無數官兵和百姓正在扛著沙袋,將決口的位置堵住,如果決堤,洶湧的滄瀾江水,會化身上古兇獸,將整個滄瀾城淹沒。
暴雨傾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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