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從天資方面來說的話,他從修道開始不過五載時光,說是掛逼也不為過,短短時間就從一介凡人成為高高在上的金丹修士。
這跨度,不可謂不大。
要是放在一般勢力裡得知陳言的成長路線,肯定會揚天痛呼:有狗矣,非人!
雍泰和認認真真地看了一眼陳言,保持著沉默。
眼尖的趙如雲這個時候作用就發揮出來了,她上前一步,甜甜地笑了笑:“雍前輩,許久未見,這次車伕說要來見你,我就想著上次一別也有好幾年光景了,這段時日我又研究出一種新的絲線來,用這種絲線做出來的衣裳穿著格外舒服,並且還有靜心凝神的作用。
“對於靈氣的攝入煉化也有幫助,這不,我昨日快馬加鞭,趕緊縫製出一套衣裳出來,前輩你修為高深,小女子這點物件怕是幫不到前輩,但這料子舒服,哪怕是穿在身上應當也是極為舒適,最重要的是好馬配好鞍,寶劍配英雄,前輩穿上這衣裳,定然更加襯托氣質。”
這一番話是拍馬屁,但效果卻是極佳。
雍泰和臉上的笑容都快堆成了褶子,笑眯眯地從趙如雲手裡接過一套棕色的長衫。
一旁的車伕咳了咳嗽,看了好幾眼趙如雲。
但趙如雲就當作沒看到。
車伕搖頭嘆氣,又摸了摸自己身上那一套粗製的麻衣。
趙如雲依舊沒有反應。
車伕再次嘆氣搖頭……
雍泰和打斷道:“行了行了,你把人家威名堂堂的趙白衣當驢使,還想讓人家給你縫製衣裳,你這老東西怎麼又老又不要臉?”
車伕不滿道:“那我也不是白使喚人家,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一天天只有大道理,實質性的好處一點瞧不著的?雍老頭,也不是我說你,你當初要是懂得變通一點,也不至於混到那副境地了。”
提到往事,雍泰和臉色變差了幾分,趙如雲連忙打圓場。
周圍的農戶見著幾人一直在交談,也是紛紛停下了手裡的活扭頭看來。
有趙如雲開口說話,雍泰和臉色緩和幾分,他對著周圍農戶揮了揮手:“來了幾個老朋友,各位繼續忙,我今個這活先不做了。”
眾農戶紛紛笑著跟雍泰和告別。
幾人邁步走出水田,來到堤岸邊上走著。
雍泰和邊走邊說:“車伕,我欠你很多,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多看了這小子幾眼。”
他看了一眼陳言,這讓陳言心中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那眼神代表著什麼意思,但總感覺不是什麼欣賞的目光。
雍泰和收回目光,邊走邊說道:“我知道你想把他培養成一個新的護道人,你這麼多年一直都在這樣做,他確實也還算有些天賦,但是……”
他頓了頓,重重道:“這徒弟,我不收。”
雍泰和指著陳言,但是視線卻是盯著車伕。
“你找的人都殺性太重,我這道統確實修士不算多,但也不是適合這樣的人來繼承道統,還有你的做法,你難道真覺得自己一個人就可以抗衡聖德帝嗎?他麾下兩名丞相,四大將軍,十餘位王爺,你擋得住一個,殺得了一個,難道還能解決他們所有人?
“現在你是護著東域沒錯,但那是北原跟西漠在鬧事,中洲抽不出時間來對付你,你一個人是很厲害,但你能保護東域多久?”
車伕並沒有生氣,反而雙手往袖子一插,老實巴交地說道:“所以我這不是在培育後輩嘛,我一個人不行,總會有人能行的,大夏把大家的路都給堵死了,有的人願意去朝廷裡當狗,總有人彎不下腰來當狗的。”
雍泰和見狀,神色也是十分無奈。
一旁的陳言跟趙如雲低著頭不做聲。
但陳言卻是腦中快速思考著,兩人這對話是什麼意思?
為什麼說朝廷把大家的路都給堵死了?
還有誰要當狗,給皇帝老兒當狗嗎,那這不是很正常的事,黃土村誰都知道聖德帝是天底下最大的人,雖然他們沒有任何一個人見過聖德帝的外貌,也從來沒享受到來自朝廷的任何優待與好處,但這並不影響他們心中對聖德帝的敬畏。
當了修士之後,陳言才對這位聖德帝的威能窺見一二,那能限制大部分修士的律書,可不就是出自聖德帝之手的嗎?
兩人又交談了一會兒,最終雍泰和嘆了一口氣,似乎是妥協了。
他點頭道:“我可以把道統傳給他,但這徒弟,我就不收了,我不想我的徒弟跟著你一樣去送死。”
車伕搖頭晃腦地說道:“嗐,你這話說的,怎麼就像是在咒我註定會失敗一樣呢。”
雍泰和沒再說什麼,而是一把伸手奪過車伕手裡的酒,然後拍開蓋子,仰頭大口喝了下去。
車伕見狀,也是不滿地一把奪過來,搶著喝了幾口。
兩人就這樣一路打打鬧鬧,來到一間安置在樹林當中的土牆小屋。
這時候趙如雲十分有眼力見地把從凡俗集市上買來的小菜快速擺好,然後又看了看,找到灶房的位置。
走的時候還不忘回頭看了一眼愣在原地的陳言。
陳言立馬反應過來,跟了上去,跟著趙如雲一起在灶房裡忙活起來。
“哎呀,肉要先冷水焯一遍,你直接丟鍋裡做什麼?”
“額,我沒幹過這事。”
“你真笨,算了,你在旁邊給我遞東西,我自己來吧。”
“哦……”
車伕聽著灶房裡傳來砰砰響聲,也是笑著搖了搖頭。
雍泰和看了看灶房的方向,又看了看車伕,嘆氣罵道:“明明是你欠我的,怎麼感覺像是我欠你一條命一樣。”
車伕笑道:“你可不止欠我一條命。”
但關於這一點,雍泰和十分不承認,於是兩人又拿著杯子碰了起來。
兩人修為不差,但這酒也不是一般的酒。
喝到後面喝了興起,雍泰和走進屋子裡拿出其他幾壇,而車伕也是隨手一劃,人影鑽了進去,再出來時,手裡拎著兩罈子酒。
他們兩個人喝還不夠,非要拉著趙如雲跟陳言一起喝。
陳言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頓時覺得無比的上頭。
沒喝幾杯,兩人就醉醺醺的。
四人就這樣,在樹林裡喝酒唱歌。
直到陳言再次有意識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