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朵與眼前這尊無可置疑的神聖皆是一言不發,就那麼大眼瞪小眼。
過了一會兒,少女語出驚人地開口問道:
“白導,呂大人就是夢宗主吧?”
少女叫破如夢真身令雪蝠蘭稍稍意外,緊接著又大大覺得情理之中:
“也對,除他以外還有誰能令你入道呢?以本烏的道行也只能行極端,把你逼上絕路突破轉變,但仙君只會指向生路。”
陳朵皺起秀氣的眉頭,微微苦惱地說:
“我懂的道理不多,我只體會到越特殊越難容於世。
以前我覺得自己是最特殊的那個,可是我那點特殊與夢宗主比,比天和地的差距還要大。
呂大人告訴我,他也苦惱過該如何融入世界,他遇到的困難當然也要比我大了不知多少。”
呂大人是呂大人,普通人是普通人。
蠱童不會接受嘗試成為一個普通人,代入他們的想法和思維對自我進行否定。
但那是足堪完人的如夢,她當然渴望攀附直插入心田中,那直入天際的心靈支柱,用呂大人的角度,以客觀的視角去認知世界,領會呂大人的境界。
少女如是說道:
“我有點理解呂大人為什麼是呂大人的那個樣子,夢宗主又為什麼是夢宗主的那個樣子了。”
雪蝠蘭問:
“呂大人如何?”
陳朵答道:
“呂大人是呂大人。”
雪蝠蘭再問:
“夢宗主如何?”
陳朵答道:
“夢宗主是夢宗主。”
雪蝠蘭最後問:
“蠱童陳朵又如何?”
少女嬌笑答道:
“比呂大人夢宗主不知道差了多遠的小小陳朵小小蠱童,自然更可以陳朵是陳朵,蠱童是蠱童。”
“善!”
雪蝠蘭帶著期許的笑意說:
“還有嗎?”
陳朵先是認真點頭,然後點開手腕上終端。
“一首《雙節棍》獻給白導!”
勁爆音樂隨即響起,隨音樂而起的,還有飛流直下般從少女口中爆發出驚人語速的饒舌:
【巖燒店的煙味瀰漫~隔壁是國術館~】
【店裡面的媽媽桑~茶道有三~】
【教拳腳武術的老闆~練鐵砂掌~耍楊家槍~】
……
陳朵從後腰一摸,抽出雙節棍,在身前舞得密不透風。
【快使用雙節棍~哼哼哈兮~】
【快使用雙節棍~哼哼哈兮~】
【習武之人切記~仁者無敵!】
……
業餘級超難聽的說唱結束,陳朵把棍子一丟,又換一曲。
少女在動感的節拍下,歪歪扭扭地跳上一曲比較難看的《極樂淨土》。
接著又磕磕絆絆地說了段著名單口相聲:
《逗你玩》。
陳朵全神貫注地完成這三件事後,從神魂中取出那枚念頭,雙手捧著那團聖潔的火焰,遞還給雪蝠蘭,伸出三根手指,期待地向對方表功:
“白導,你讓我做一件不願意做的事情,當初我拒絕了,現在我一連做了三件。”
沒錯,雪蝠蘭的要求只是單純的讓陳朵做一件她不願意做的事情,什麼都可以。
違心之事這對普通人來說不值一提,但對陳朵來說卻根本無法達成。
以問事之名,行問心之實。
她能理解白導的深意,是讓自己改變初衷,認可自己由衷拒絕的行為。
表面是白導讓自己向它這位蓋世大能妥協,實際是讓自己向世界妥協,希望自己不再抗拒改變,不要再鑽牛角尖,放棄心中對蠱童的執念。
雪蝠蘭大為滿意,熄滅自己散出去的這段神念,仙靈界通天徹地蓋世大能降下的天命,由衷讚道:
“能不能告訴本烏,本烏向你們世界傳下誅滅蠱童陳朵法旨的這一百日裡,仙君究竟做了什麼,你到底經歷了哪些,竟能得此造化?”
陳朵仔細回憶,萬分不解地說:
“這一百天的經歷仔細回想,直到夢宗主法駕無主之地之前,我一直都在渾渾噩噩。
從頭到尾呂大人似乎根本沒有直接,甚至間接干預過我的任何選擇誒,好像都是我主動上道的……”
少女將自身命運被眼前這位大能強行推動後,發生的這一切一五一十地講述給眼前的靈獸大前輩。
雪蝠蘭由衷讚道:
“仙君的一貫手筆,他為眾生鋪路,又令眾生得見天幸,包括蠱童陳朵在內的天地眾生,當然會主動上道了。
你既然腳下有路,那麼隨本烏走吧,本烏送你一程,帶你去一個地方。”
陳朵疑惑:
“什麼地方?”
白烏說道:
“你早就應該去的地方。”
“我早應該去的地方?”
少女可愛地歪頭思索,難道是藥仙會?
雪蝠蘭張開雙翼:
“隨我去幽冥求見燭龍老爺,領受你的天命吧!”
陳朵震驚!
……
馬仙洪能以參微丹模糊地預見九穹天命者一縷至高無上的命運,白烏雪蝠蘭當然更能做到。
但在最初,即使強如雪蝠蘭,也不可能看得出陳朵這個平平無奇的人類小女孩,竟然會得到至靈青睞引為同道。
陳朵不肯轉變,身上天命便不會顯露。
那時的她不具資格,得不到燭龍的承認,哪裡來得九穹天命可言?
可在三方天命大區安排人手共入幽冥,營救虺螣代天覆活重生那次,雪蝠蘭被強行叫來幫忙,陰差陽錯成為除桂靈之外唯一知曉至靈與人類契約,定立開天闢地大計代天計劃的靈獸。
桂靈不過修有所成,而雪蝠蘭卻是仙靈界橫跨九天十地的蓋世大能。
結合絕不多事的仙君當日一反常態,主動帶著陳朵、呂良、呂喬、諸葛白四個小傢伙無緣無故前往幽冥。
那時這尊蓋世大能就已經懷疑四名人類之中,很有可能其中一位便是至靈燭龍未來的人類同道……
直到代天計劃全面展開,各方九穹迅速歸位,可最後一位卻遲遲不出。
最後那尊九穹欠缺什麼,區區凡人畢淵倒吊都能大致猜出個所以然。
以白烏那通天徹地的修為、智慧、還有見識,怎可能悟不出其中門道,幾乎是明示讓它將燭龍同道鎖定在陳朵身上。
於是雪蝠蘭在三年前主動找上陳朵,憑藉按圖索驥的先見,以通天徹底之能天靈感應,徹底確定九穹命格應在這孩子身上……
……
少女盤膝坐在雪蝠蘭寬闊的背上,和身下的靈獸大能聊道:
“白導,當初我還以為你看出我的辛苦,特意給我三年時間生機,要還是走不出來就度我解脫呢。”
雪蝠蘭回道:
“當然也有這份考量,但更重要的是由本烏送往地球的那一縷神念,能夠助你亡故後輪迴轉世,重新開始後以新的姿態承接九穹使命。”
陳朵小嘴張成了O型,激動地說:
“我一直以為掛掉的話一了百了,原來還有這樣的後路,白導,你還有整個世界,對我真是太好太溫柔了!”
雪蝠蘭笑呵呵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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