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怪病若是擴散開來,恐怕會影響到周邊幾個村子的穩定,甚至會引起民眾的恐慌。”他自言自語道,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擔憂。
趙大人深知,如果不及時控制住病情,後果將不堪設想。
“不能等,絕不能等!”趙大人猛地頓住腳步,官服的玉帶因動作急促而勒得他胸口發悶。
他轉身對候在一旁的隨從厲聲道:“去請劉神醫!告訴他,清河村數十條人命懸於一線,若他能解此危局,本官必奏請朝廷為他立碑!”
隨從領命而去,靴底踏過庭院的青石板,發出一串急促的迴響。不到半個時辰,便見一位身著月白錦緞長衫的老者隨其而來。
這劉神醫鬚髮皆白,卻面色紅潤,揹著一個烏木藥箱,箱角鑲嵌的銅飾在廊燈下泛著溫潤的光。
行走間,箱內傳來“叮叮噹噹”的細碎聲響,那是銀針與瓷瓶碰撞的聲音,透著一股久經歷練的沉穩。
“趙大人多慮了。”劉神醫拱手行禮,山羊鬍隨著說話的節奏輕輕晃動,“老夫行醫六十餘載,上至宮廷秘疾,下至鄉野怪症,還從未遇見過真正無解的病症。”
他語氣平淡,卻掩不住眼底的傲氣——畢竟是曾治好過皇親國戚的“活菩薩”,尋常病症在他眼中不過是彈指間的事。
趙大人見狀,懸著的心稍稍回落。他親自引著劉神醫上了馬車,車輪碾過城郊的石子路,發出“咯噔咯噔”的聲響。車簾被夜風掀起一角,露出窗外飛逝的樹影,趙大人望著那些模糊的輪廓,心中已開始盤算後續的安撫事宜:要給王大牛提一提俸祿,要在村口立個功德碑,還要請戲班來唱三天大戲,驅散這陣子的晦氣……
抵達清河村時,夕陽正將天際染成一片熔金。村口的老槐樹下,幾個面黃肌瘦的村民正低聲啜泣,見趙大人的馬車駛來,紛紛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微弱的希冀。
趙大人跳下車,腳步匆匆地領著劉神醫直奔病者住處,剛推開那扇吱呀作響的木門,便見王大牛正蹲在牆角,雙手深深插進亂髮中,脊樑彎得像根被壓垮的扁擔。
“王大夫!”趙大人的聲音帶著刻意拔高的興奮,“你瞧誰來了?劉神醫親自到了,慧慧她們有救了!”
王大牛猛地抬頭,佈滿血絲的眼睛先是亮了亮,隨即又黯淡下去。他站起身時踉蹌了一下,袖口沾著的藥渣簌簌掉落:“劉神醫……勞您跑這一趟。”
劉神醫擺擺手,徑直走向床邊。歐陽慧慧躺在床上,雙頰泛著不正常的潮紅,呼吸微弱得像風中殘燭。
他先是伸出兩指,輕輕掀開她的眼瞼,瞳孔在燭火下微微收縮,眼白處的泛黃如陳年舊紙;
又俯身將耳朵貼近她的胸口,聽著那雜亂無章的心跳,時而急促如擂鼓,時而遲緩似漏鍾;最後取出脈枕,三指穩穩搭在她腕上,指腹下的脈象虛浮如水上浮萍,時有時無。